[原创] 农事幽幽萦心头——耕（散文诗四章）

　　　　　　　　　　　农事幽幽萦心头——耕
　　　　　　　　　　　　（散文诗四章） 　　　　　　　　　　　　　　（一）
　　乡间小道上拉载坎坎坷坷的日子，田野里犁耕骨瘦如柴的传说，在那些个皮包骨头的岁月里，耕牛——永远是乡间里付出最多得到最少的角色。 　　老牛，无怨无悔，慈祥如老者，和善如智者。耕作时使劲低着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是一双双看不见的小手，一次次把脚下的土地触摸；休憩时昂起久违的骄傲，一遍遍品味着一种源自于骨子里的满足，独自把寂寞与苦涩咀嚼。 　　一声长长的哞叫，荡出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飘出一份三月的生动，飘出一种宁静如水的祥和，缓缓的，向着天边省略…… 　　那叫声是涩涩的咏叹，还是苦苦的诉说？风儿不语，浅草默默……
　　　　　　　　　　　　　　（二）
　　不知怎的，一看到汗水淋漓的耕牛，我就会想到那个时代里终日奔波的父亲，满脸忧郁的爷爷。 　　那个时代，春天的炕头上总是冷冷的，遗留不下丝毫新年的余热；再细心的婆姨，也不会从炕头上发现一丁点让人心暖的话题，磨秃尖稍的笤帚，一遍遍在土炕上清扫羞涩。于是，迎着三月料峭的冷，父亲在爷爷的一再催促下，早早的牵出那头滋养了一冬的强劲，田野间去耕贫贫瘦瘦的虔诚…… 　　鞭稍一抖，甩出的，总是些庄户人喜忧参半的温柔—— 　　小屋顶上炊烟的袅袅，儿女们粗布的书包，婆姨们褴褛的微笑，都将在三月破土，生根，渴望第一缕灿烂的阳光的普照……
　　　　　　　　　　　　　　（三）
　　劳动，农人世代相传的宿命。 　　三月，乡下的农人们个个成了灰头土脸的神农氏。他们以一种来自于尧舜禹的对土地的挚爱，与黄土地接近；以一种一如既往的最亲近的距离，与黄土地接近；以一种亘古未变的最有力度的方式，与黄土地接近。 　　犁刀，弯弯的，月牙一样的犁刀，义无反顾的插入土地，一刀刀一道道的切割痛过哭过的不朽。淳朴的庄户人虽然不那么哲学，但很执着，庄户人坚信：任何时候，希望可以贫瘠，但不能板结！ 　　牛儿在流汗，父亲也在流汗。父亲不说话，牛儿低着头，站在地头的我直到三十年以后才明白—— 　　那时那刻，父亲与牛儿分明在进行着一种默契无比的交流：不需要吆喝的渲染，不需要鞭子的提示，更不需要无关痛痒的问候…… 　　犁呢？反应迟钝的犁呢？翻卷着的黄土波里细细体会一种心惊肉跳的感受……
　　　　　　　　　　　　　　（四）
　　十年河西，十年河东。时代的变迁，一下子让耕牛到了退休的年龄。 　　没有隆重的告别仪式，就这么悄悄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是历史的进步，更是进步的无情。 　　锈迹斑斑的月牙犁餐风露宿，遗落在场院的某个角落，渐渐地，成了孩子们眼里的老古董；而随着农业机械化的普及，哞哞的牛叫，也不再是乡村里亮丽的一道风景。屠刀霍霍，无事可干的老牛最终成为人们餐桌上佳肴，一双双贪婪的筷子，把发黄的农历戳的生疼…… 　　那天，小女儿欣喜的告诉我，终于在电视里认识了老牛。顿时，我的心头涩涩—— 　　喝牛奶长大的孩子竟然不认识老牛，而喝苦水长大的孩子，却一辈子牢牢的把耕牛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