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难了书山情
2020-10-16叙事散文雨潇凌
苌楚在凌晨三点醒来,对着枕头边端放的几本书,突然泪如泉涌。他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泛黄的书本,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扉页上,声音清脆而生硬。一圈圈的涟漪沿着书面放荡开去,竟是回忆长廊瞬间坍塌的空谷回声。童年和少年,苌楚在混沌中踏着时光的影梯前
苌楚在凌晨三点醒来,对着枕头边端放的几本书,突然泪如泉涌。他用手轻轻地抚摸那些泛黄的书本,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扉页上,声音清脆而生硬。一圈圈的涟漪沿着书面放荡开去,竟是回忆长廊瞬间坍塌的空谷回声。
童年和少年,苌楚在混沌中踏着时光的影梯前行。不等他思索,或者说他还没有这种思索的意识,时光就从他手指缝间悄然而逝,不复西回。大概是到苌楚十四岁的那天秋天,他读到人生的第一本书,而且是本武侠小说——《铁血紫龙剑》。时间久远,作者和故事已然忘记干净。后来升至中学,他亦象是被抛弃在年华之外。关于青春的心事始终被冻结在北国冰海,苌楚以局外人清醒无措的空茫姿态,游离在花林雨季,如同行尸走肉。他至今耿耿于怀为何当初,就那么茫然无知、心安理得的过完这黄金般的七年,而且,即便是过了,竟然还找不到半点证明过去的蛛丝马迹,仿佛这七年是个真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五年后,苌楚在席慕容的诗作《大雁》中,看到草原下那个牧羊孩子的告白:放羊做什么?取媳妇儿。取媳妇儿做什么?生娃。生娃做什么?放羊。这简单的对答,象一道利剑,狠狠地刺穿他的灵魂。贫穷所带来的无知和思维的断绝,让他无地自容。而他需求改变的惟一机会——读书,也被这里的闭塞隔绝于外。苌楚的家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农村,村民日夜为解决生活温饱问题而忙碌不息,他所在的平安镇也根本不见书本的影子。这种奢侈的精神慰藉被理所当然地遗忘在生活之外。他渴求阅读,却与书本绝缘。而图书馆,他一直视为不可触及的圣地。至少,在上中学的六年,苌楚从来没有听过学校有所谓的图书馆一说,更不论还有浩如烟海的书籍可以随意借取。
苌楚或许天生就与书结缘,不然他不会如此爱惜书本。他所在的平安镇,终年雨水旺盛,持续不断。他那时还没有书包,也不喜欢打伞,放学后把书塞在衣服里,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回到家,发现书没有被雨水打湿,他脸上会不自觉的流露出幸福的神情。有一回邻屋的小武跑过来问他,你怀里的那些书是什么珍贵的收藏书吗?他顺着苌楚手指的方向,发现桌子上整齐放置的书竟只是一些日常用的课本,他瞥了苌楚一眼,失望的离开。苌楚的同桌桢生,是苌楚和小武共同的朋友。但是,桢生喜欢在课本上胡涂乱画,也不看是谁的课本,信手拿来就落笔。每当这时候,苌楚总是抢在桢生落笔之前,把废纸递到他的笔尖。而苌楚自己亦从来没有在书上乱画一下。他的书摆在那里,看过去非常整洁。
等到他上高中后,去了大城市,第一次看见书摊,他用自己省下的生活费,买了第一本书《时文选粹》。一个月后他又从同学那里借得一本《唐诗宋词元曲三百首》,没日没夜的读。然后在练习薄上摘抄下优美的句子。一学期下来,他的本子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灿烂句式。苌楚一句一句的熟读、记诵,然后开始写一首首小诗。但在一次作文课上,老师严肃地批评他不要用文言句式写作文。他的很多关于灵魂的表达,被湮没在高中时代。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初中时,遇到的第一个语文老师教他写快速作文的畅快。那时,他们每周六都要进行一次,在一节课的时间内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他是如此的喜欢这种过程,当时却并不能与读书、写字联系起来。他记得老师写过的唯一一篇范文《父亲的铁脚》,作文的内容已经全然不记得,唯独他站在讲台上念作文的神态至今难忘。当然,老师也是爱书之人。站在七年后的时光站台,反观当时的他,也许还不知道老师带给了他怎样的深远影响,然而,这种潜移默化的教益已经深深地渗透到他的灵魂里,从此不再分离。
某一年夏天,父亲生病入院,他从西城赶赴医院,在公交车上,时隔七年后,苌楚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老师。与曾经相比,老师的脸上多是生活压迫的痕迹,苍老落定,竟是安然如许。 苌楚走上前轻轻地问,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您还教语文吗?您还写小说吗?老人先是一愣,满是褶皱的脸上突然挤出丝丝尘封的幸福回忆,伸手握住了苌楚的手,结实有力。苌楚很想告诉老人,在与他告别的七年后,自己开始渐渐明白,书和文字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支撑。在他后来执着执笔的路上,这件看似简单的事,其实就是梦想。而为之坚持,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艰辛。苌楚在自己的签名档上写,到死都要坚持。 成年后,苌楚在写完自己小说《娴娴告别》后的晚上,昏头睡去。夜间,他梦见花开,自己走进街角的一间屋子,里面是装着书山影海。电影无人问津,却光怪陆离;书陈旧泛黄,却千奇百怪,多是佛经,哲学,历史和一些历经过很多年代被现世认为没用的古旧书籍。在柜台边上,坐着一个安静的男子,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本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音响里是《青花瓷》的江南曲调低吟轻唱。苌楚正准备走上前去,梦就醒了。他没看清楚那男人的脸,却觉得他和自己是如此的亲近,几乎是另一个自己。 二十多年后,他从南到北的穿越,停留在荒山野岭的村落,发现当初梦中抵遇的那个男人就是多年后的自己。如果梦中不能成愿,那就住在荒山野林之中,寻一间茅草棚子,里面放满一屋子的书,他就在这里,三年五载不问人世。原本以为只是桃花源遗留下来的梦,高远离地。却可以在人世之间,在偏远村落,大山深处安然落定。 他的案头,一直都是书山。书与书叠堆间,端然放着他的一颗心。那些童年、少年因为种种缘故所未能读过的书本,都会在有生之年,一本一本的阅读而过。他生命中,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却不可以没有书,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书里。
某一年夏天,父亲生病入院,他从西城赶赴医院,在公交车上,时隔七年后,苌楚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老师。与曾经相比,老师的脸上多是生活压迫的痕迹,苍老落定,竟是安然如许。 苌楚走上前轻轻地问,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您还教语文吗?您还写小说吗?老人先是一愣,满是褶皱的脸上突然挤出丝丝尘封的幸福回忆,伸手握住了苌楚的手,结实有力。苌楚很想告诉老人,在与他告别的七年后,自己开始渐渐明白,书和文字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支撑。在他后来执着执笔的路上,这件看似简单的事,其实就是梦想。而为之坚持,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艰辛。苌楚在自己的签名档上写,到死都要坚持。 成年后,苌楚在写完自己小说《娴娴告别》后的晚上,昏头睡去。夜间,他梦见花开,自己走进街角的一间屋子,里面是装着书山影海。电影无人问津,却光怪陆离;书陈旧泛黄,却千奇百怪,多是佛经,哲学,历史和一些历经过很多年代被现世认为没用的古旧书籍。在柜台边上,坐着一个安静的男子,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本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音响里是《青花瓷》的江南曲调低吟轻唱。苌楚正准备走上前去,梦就醒了。他没看清楚那男人的脸,却觉得他和自己是如此的亲近,几乎是另一个自己。 二十多年后,他从南到北的穿越,停留在荒山野岭的村落,发现当初梦中抵遇的那个男人就是多年后的自己。如果梦中不能成愿,那就住在荒山野林之中,寻一间茅草棚子,里面放满一屋子的书,他就在这里,三年五载不问人世。原本以为只是桃花源遗留下来的梦,高远离地。却可以在人世之间,在偏远村落,大山深处安然落定。 他的案头,一直都是书山。书与书叠堆间,端然放着他的一颗心。那些童年、少年因为种种缘故所未能读过的书本,都会在有生之年,一本一本的阅读而过。他生命中,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却不可以没有书,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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