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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母爱无边

2020-10-17叙事散文平原
母爱无边母亲走了,我总想为母亲写点什么,可心一直静不下来。我总不相信母亲会离开我,总觉得母亲会陪着我一生一世,可看着黑纱下母亲的遗容,看着烛光下供着的母亲的灵牌,我才会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伤痛。7月4日,也就是农历6月初2,母亲像一盏熬干了
           母爱无边   母亲走了,我总想为母亲写点什么,可心一直静不下来。我总不相信母亲会离开我,总觉得母亲会陪着我一生一世,可看着黑纱下母亲的遗容,看着烛光下供着的母亲的灵牌,我才会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伤痛。   7月4日,也就是农历6月初2,母亲像一盏熬干了油的枯灯,以她八十六岁的高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与她相濡以沫一辈子的老父亲,离开了被她疼爱了五十年的独生女儿。   早晨上班前,我照例来到母亲的床前,轻轻唤着,可母亲没有答应,也没了重重的喘气声,我赶紧将手伸到母亲的鼻下,已没了呼吸,我的心一下子攫紧起来,我知道,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我把母亲抱起来,紧紧贴在胸前失声痛哭。   虽然,我早就知道母亲终会有这么一天,因她从去年就开始病起,心脏衰竭折磨的她皮包骨头,住了两次院后,她再也不愿去医院,到后来连药也不吃了,我喂她吐,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吃药。我知道,母亲的时日不多了,便默默地做了些准备。可当我抱着慢慢变冷的母亲,心里还是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有种无法言说的悲伤迅速弥漫全身--------   母亲出生在一个还算殷实的商户人家,可随着外婆的早逝,好赌的外公不仅败了家,还给母亲娶进了一个很历害的后妈,从此,她们几姐弟便掉进了苦水中。为了躲避与后母的冲突,母亲离家去一个大户人家也是亲戚的家中做工,在那里认识了也在此做工的我的父亲,从此,母亲的一生便与我父亲连在了一起。   尽管父亲一无所有,尽管他们婚事遭到了外公的极力反对,母亲还是义无反顾地与父亲走到了一起。房子是别人的,家具是借来的,父亲只有用一腔的爱来安慰泪眼婆娑的母亲。生活虽然艰辛,母亲却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天底下最真挚的爱。   虽然母亲平时在父亲面前有些专横,可在关键时刻母亲总是用她的行动感动着父亲。她嫁给父亲后,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从没动摇过对父亲的爱。六十年代初,父亲响应国家号召,只身一人到新疆支援边疆建设,在有的支边青年吃不了边疆生活的苦,偷着溜回家乡的情况下,母亲竟带着我毅然离开故土,到新疆与父亲团聚,只到他们二老退休了才又回到老家安度晚年。母亲的这些举动让父亲感动了一辈子,也幸福了一辈子。   从我懂事时起,从来就没见到父亲对母亲发过火,父亲对母亲是言听计从,不管母亲怎么吵,父亲都会笑脸相迎,还要想方设法让母亲消气。家中的活只要父亲有时间,就从不会让母亲做,退休后,父亲更加细心地照料着母亲的饮食起居,但凡认识我父母的人都说,我母亲是个“福婆婆”。母亲带给父亲的完全是精神上的依托,是情感上的安慰,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替代的那种深入到骨髓的相儒以沫,这就是他们能双双高寿的原因所在。   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母亲到35岁时才有了我,在我之前也曾生过几胎,不知为何都没能存活下来,只到我出生后,父母把我看的比他们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成长,母亲更是用尽心血,精心抚育,她常对我说,为了能让我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不知到庙里给菩萨磕了多少头,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就只有求菩萨保佑了。   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为了让我能吃饱,母亲用水中的杂草充饥,省下自己的口粮给我,她却饿的连路都走不稳。住在我们那条街上的人都知道,母亲什么都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欺负我,否则,她就会气势汹汹地问上门去。母亲对我,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一直到她病重卧床后,只要神志稍有些清醒,就会问我在不在,吃饭没有等等,我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精神支柱,也是她最重的牵挂。   母亲是我们这个家的主心骨,是我们这个家的向心力,她用她特有的方式,主持着家里的一切事物,我和父亲大小事情都会听母亲的主意,这已成了我们家不成文的规定,也成了一种习惯被延续下来。哪怕是她生病躺在床上,老父事无巨细都会对母亲说,我也是上班前必到床前去问一声,下班后进门就会喊声妈,只有母亲答应了,我的心里才会踏实。   母亲走的很安祥,就像是睡熟了一样。87岁的老父悲痛欲绝,已哭倒在母亲身边,我知道,这不是我哭的时候,先生不在家,还有好多事在等着我去安排,还有老父需要我安慰。我轻轻地放下母亲,一边安慰老父,一边电话通知女儿女婿和亲戚,还有乡下的表哥。我得按母亲的遗愿,将她埋到乡下去,这样就得请表哥出面,去帮我请安葬地的风水先生和道士先生,还有抬棺的八大杠手等。
女儿赶来,跪在地上哭起来,她是母亲一手带大的,祖孙俩有很深的感情。我拉起了痛哭的女儿,说还有好多事要做。我们娘儿俩便给母亲洗澡,看着母亲被疾病折磨的骨瘦如柴且已变凉的身体,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个不停。   按风俗,在穿寿衣前还必须请一个福寿双全的人来专门为逝者洗澡,虽然只是象征性地洗三下。我便请来了同院住的裴大姐,先给她磕了个头,洗完后,却怎么也穿不进去衣服,当时我急的满头大汗,帮忙的人也累的气喘吁吁,情急之下我在母亲耳边轻轻地说:妈,您忍着点,弯一弯胳膊,我们好给您穿上衣服。不知母亲是否真的听懂了我的话,还是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最体谅我,反正当我把她抱到自己胸前,将她的两个胳膊往后伸着,便和几个亲戚们一起给她穿上了装老的寿衣,放入冰棺之中。   七月的天气酷热难耐,该来的亲戚都到了,母亲的弟弟妹妹们几度失声痛哭,亲人间的最后告别是惨痛的。昨天还是相互牵挂的人,今天竟是阴阳两隔了,亲人们都很难一下子接受这个现实,我的舅舅和两个姨都忍不住呜咽着。   风水先生来了后,按照父亲想让母亲在家多待一夜的意思,说在农历6月初4的清早出殡,一切安葬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晚上,院内的一些邻居和同事朋友们都陆陆续续地来吊唁母亲,我即要安排事情,又要接待来人,还要给来吊唁磕头的人还礼磕头,自然是累的心里发慌,有人给我搬了把椅子,让我休息一下。可当我真的靠在椅子上想睡一会时,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这是母亲在世上最后一夜了,明天晚上,母亲就会孤零零地躺在另外一个地方,就会永远地离开我,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溢出眼眶。今天,也不知是第几次流泪了,似乎一生的眼泪都聚积到了一起。我默默地走到冰棺旁,望着像睡熟似的母亲遗容,八十多岁的老人,脸上竟没有多少皱纹,长方形的脸上饱满安祥,只是那对好看的大眼睛紧紧地闭上了。母亲年轻时长得很漂亮,我懂事时,母亲已经快五十岁了,那时我就觉得母亲在女人中是属于漂亮的那种,就是在去年她未生病之前,根本就看不出她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只有满头的银丝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在满屋的烛火和轻烟中,在我的对母亲的追忆中,夜色悄悄退去,我拖着疲惫的脚步仔细安排着一天的事,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和能力,为母亲做好最后的事。   天在闷热中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像极了我的心情,老天也和我一道为母亲的离去而流泪。   按照老父的意思,准备在7月6日凌晨3点出殡,这个时间却遭到了女婿的坚决反对,而且亲家还派人专门传话,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7月6日出殡,因为这个日子(农历6月初4)是重丧日,如果在这一天出殡,家里还会有人死,我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说法,都说是阴阳先生算出来的,我家请的先生也说6月初4是重丧日,但只要孝子背上一块镜子,就会解除不祥的预兆,可亲家说这个日子太险恶,用什么办法都解不了的。人们都将眼光落到我身上,我是唯一能够决定出殡时间的人。   我已经听风水先生说过,如果6月初3出殡,就会压酉年出生人的生辰,而我恰恰是酉年出生的,也就是说,如果提前出殡,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就不能看着母亲入殓,不能亲自将母亲送上山去,否则,就会有灾难降到我的头上。可女婿一家的坚持也不能不顾,我不敢冒这个险。我想了一下,就走到老父跟前说,咱们还是先就活着的人行吗?就将出殡的时间提前到7月5日的傍晚吧,老父说你怎么办?我说到时再躲躲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泪在往心里流,可我不能哭出来,我不能再给已经十分伤心的老父增添其他的伤痛。   天慢慢暗下来,人们在紧张有序地做着最后的工作,抬丧的人已经将棺木搬到了门口,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入殓的一切准备。有人劝我可以离开了,我这时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跪倒在躺有母亲的冰棺前,嚎啕大哭起来。两天来的悲痛,两天来的压抑,两天来的心酸,两天来的不愿相信,以及不能多留母亲一晚和不能送母亲最后一程的内疚,一古脑儿地全涌上心头,我发泄着心头的痛,不能自己地放声痛哭,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母亲做最后的送行了。女儿和亲戚们被我的哭声感染,屋里顿时哭声一片。   不管我怎么不肯离开母亲,不管我的哭声有多么凄惨,我还是被人拉走了,多少年延续下来的风俗和规距,不可能因为我是独生女儿,母亲没有唯一的女儿护送最后一程而改变,我也想改变,我不怕有可能落到我头上的任何灾难,只想能最后再送送母亲,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不管我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任由母亲在我的视线中消失,锥心的疼痛让我欲哭无泪。   我知道母亲不会怪我,母亲最迁就我,最理解我,可我自己能原谅自己吗?我知道,这种心痛和内疚一直会延续下去,一直会陪着我渡过以后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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