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的细齿
2020-10-18叙事散文川媚
夏是一种心境。我今晚就走在这样明亮的天光里,眼里溢出一丝甜蜜。孤独是一种境遇。孤独因为自卑,失落和向往,在城市人心里潜伏。在林立的商铺中钻进钻出,如于无人之境。我曾经说过,就是整个城市都给我,我也不觉得大。好久没读过小说了,邂逅杨沐的小说《
夏是一种心境。我今晚就走在这样明亮的天光里,眼里溢出一丝甜蜜。
孤独是一种境遇。孤独因为自卑,失落和向往,在城市人心里潜伏。在林立的商铺中钻进钻出,如于无人之境。我曾经说过,就是整个城市都给我,我也不觉得大。好久没读过小说了,邂逅杨沐的小说《阿纳提的牵马人》,竟然为其中两个人物爱情与人生不能实现的悲情激荡得流下眼泪。杨沐写到一位旅行家遇见为她采草莓却一点不懂风情的阿纳提牵马少年,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把她叫到河边给她打水洗澡,她听到少年说“一条河都给你”的那种心情,我就特别能理解。很少有什么能够打动我。只有特别好听的男声才会让我看上一眼。我的苛刻和挑剔的感觉来自于一种侵扰,我喜爱的嗓音的侵扰,那种纯正的普通话的磁性嗓音。看电视我几乎只看电影,可能也是缘此。
人在街上摇摆着闲走的时候,指头在店里花花绿绿的时尚服装上面摩挲的时候,那些衣服漂亮的花色在眼前招摇的时候,我是落寞的,也有一些茫茫然的沉重。但是一个声音惊动了我,手机短信。我刚接手的文科毕业班一个学生发来的。短信中自报家门,说是今天上课问过我问题。一个活泼的孩子,我喜欢的阳光性格,没心没肺的笑,像我曾经喜欢的史湘云一类从不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的,大大咧咧。短信是我无从预料的造访。我颇有些责备地问晚上不上课么。回说在家自习,突然想起老师,就发了信息。我说你真是长于行动啊。回说我其实是喜欢安静的人,或者,男子。我笑起来,简直无法交流。凡是孩子气的家伙总会说自己很成熟。好像要扯近我们的距离。我觉得在言辞上,男子的扮酷几乎与女子的装嫩一样不可宽恕。他居然说能不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毕竟我不想小心翼翼地说话。“毕竟”这词给我的感觉就有点不知高低了。我说一年以后可以。他说期待你的再次演讲。
对于一朵盛开的花,风雨都是摧折。对于我这样头顶着生活的磐石,紧张如将凋的花朵的女人,激情的风雨也是不相宜的。然而平静的面目之下,激情的暗流已经裹挟了文字的泥沙,并将身体与灵魂的激荡导入世俗的轨道,无声无息,跌跌撞撞,夺路前行。
其实我哪里有什么充满激情的对于中学生的演讲呢?我的感情是沉郁的,这是大言不惭的良好的自我感觉。我只有一些经验,写作的困顿或者困惑,都慢慢演化成为经验了,不能作为指南,也能作为谈资。我记得我今年讲得最精彩的是一个开头。我根本无法准备任何演讲,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紧张感,像弹簧失去了弹性;也因为自负,如果我不能对着黑压压的听众侃侃而谈,我就不会站到这个讲台上来,我已经屡次磨练过我的演技了,我并不骄傲,但我不可能拒绝和怀疑赞美。我讲演时的自我表白,从来都是仿佛要震醒这个世界的爵士鼓音调,我不要什么情调,情调只在内心流淌。我有过一个灵感,曾经通过作协主席之口流传开去的,堪称经典的句子:“文学是拿来爱的,而不是拿来谈的。”六月底的一天下午,曾给三百多新生讲写作。我本来可以让大家欣赏一朵美丽的花,但却从一粒种子和它的雨水说起。我想这朵花其实已经开在大家心里了,如果孩子们认可我关于文学的神圣的表述,那么无疑我的演讲词就是大家可以触摸的花朵了。当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带着执著与茫然的表情,迎着午后的阳光走向我的时候,我站在阶梯教室门口尽心守候,等到大家坐定了,我才从容开口。我说,看到这么多人走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温暖,任何一个地方,如果只有房子没有人,你不会感觉温暖,只有当你看到了人,并且知道有沟通的可能,你才会感觉温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抓住温暖这个词来开张,大约六月天的高温正在烘烤我内心的寒冰吧,这是一个心灵解冻的时刻,我的微笑一定异常温暖。我的左边肩头仿佛被阳光的细齿轻轻咬住,被明媚的温暖穿透。
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我想知道六月的阳光有多温暖,那样迫切,又自然而然。今晚这个文科生的短信,再一次让我感觉温暖,鼻子发酸。
(2008/7/11)
(2008/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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