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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畜三记(三)狗[原创]

2020-10-19叙事散文薛石云
牲畜三记(三)薛石云狗有一段时间,村子里兴起了养狗,我家自然也跟风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耷耳朵小狗。这只小狗初被抱回家来时,毛绒绒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透亮,它跟在人的脚踵后转来转去,一逗,它就扑过来抢过去,很讨人喜欢。尤其是我一放学回到
                牲畜三记(三)                 薛石云                  狗   有一段时间,村子里兴起了养狗,我家自然也跟风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耷耳朵小狗。这只小狗初被抱回家来时,毛绒绒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清澈透亮,它跟在人的脚踵后转来转去,一逗,它就扑过来抢过去,很讨人喜欢。尤其是我一放学回到家里,它就蹦蹦跳跳地扑过来,两只前爪撕着我的裤腿,恨不能立马爬到我的怀里。见它那样喜欢小娃子,我便蹲身揽它入怀。它一到我怀里,便立刻安静下来,任我摸着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我想,人抚摸它时,它一定会有一种痒酥酥的舒坦感吧!   小狗初来时,长仅盈尺。因为大家都喜欢它,所以每次吃饭时,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捞面喂它,尽管大家的碗里面条并不稠。于是小狗便在大家的共同关照下一天天长大了。   过了几个月,小狗变成了半大狗。它的叫声也由嗯嗯叽叽变成了“汪汪汪。”尤其是遇上生人来我家或听到院外有什么异常响动,它便立刻“汪汪汪”地吠叫不止。这时候,我便知道这只半大狗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条看家护院的狗了。   然而那时我家跟千万个家庭一样,都是穷家薄业,加上群众联防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村子里都没有出现过盗窃贼。因此这只半大的花狗便失去了看家护院的作用。
成了半大狗之后,它再也没有了初被抱来时那般乖巧可爱了,它动不动就汪汪地叫个不停,把睡梦中的人惊醒,很让人恼火,加上它失去看家护院的作用,大家都觉得养它等于白养。随着日月的流转,它的食量也日益增大。由于不再好玩,大家早已停止捞面条喂它,只给它一些残渣剩水。于是它便常饿肚子。有时它便去抢鸡食,结果会被踢到一旁。鸡可以下蛋换回火柴、煤油等物什,狗能给我家带来什么?滚一边去吧!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共识。有时它饿极了,便与猪同槽吃上一些麸糠豆芥,弄得满头满脸污脏不堪,便更讨人嫌了!   不久,我们发现它竟有时潜入厕所吃起人屎。这更让人厌恶了。虽然常挨饿,但它却一见家人就摇着尾巴想靠近人。然而一想到它竟吃人屎,家人便将它赶开,谁理睬你套近乎呢!滚到一边去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只狗一到晚上就又是吠叫又是哼叽,更令人心烦。有一天早上,就听大人说,这只狗怕是发情了吧。当天深夜,大人们便证实街门外有一只狗在引诱它。   狗一发情,就会找相好的连裆。我曾听说过狗连裆的故事,说是有两条狗连裆时被一个好事者发现了。那个好事者是个光棍,他便喊了几个人拿根棍子去打狗。那两只狗正幸福地干着好事,猛见几个人飞步奔来,便急于脱身而逃。但越急,公狗的家伙越抽不出来,而是与母狗紧紧地连在一起。好事者们便用棍子从中去抬,结果公狗疼得惨叫不止。   现在我家公狗竟发了情,咋办?   大人们觉得养它也是白养,不如放了它成为野狗让它自生自灭吧,于是到了晚上开了街门,让它溜出去幽会去了。当夜一夜安静。   谁知到了次日早晨一开街门,却见它卧在街门旁边,随即它出溜一下,跑进院来。   这还了得!   大家一商量,决定把它送往远处,让它摸不着家门。我便立马带了几个半大小子拉着它到了村子东南方的一个深沟烂崖处放了它。当我们往回走时,它也跟着我们往回走。我们停,它也停,我们走,它也走。后来我们便扔石头土块砸它,它便躲闪着不再跟随,而是怔怔地站在那儿,它始终闹不清我们一家为什么会抛弃它。   我们原以为它摸不着家门从此会成为一只野狗。殊不知当天晚上,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家。   这下惹怒了大家。把它勒死算了!大家一致认为。   于是我和几个半大小子哄它戴上了绳套,哄它上了庄墙,然后趁它不备一脚将它蹬了下去。那只狗便悬吊在半墙。它也许预感到了危险,便努力挣扎着。四只爪子用力地刨着厚实的庄墙,想挖通这道罪恶的黄土夯筑的墙。谁知它越是挣扎,那绳套勒得越紧。吊了半天,它终于一命呜呼了!接着我们一伙人便抬着它将它扔到吴家地的那条深沟里了!   这便是我当年做过的一件荒唐事。   如今已入不惑之年的我,每一想及此事,就觉得有一种犯罪感。当年的那只狗,它曾给过我快乐,它曾确实是一只忠诚的狗,而我们却那样对待它,并且最终要了它的性命,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所以后来我便认为,不养小动物则罢,要养就要养好,要负起责任,不要负了它们的感情,负了自己的良心,不要始乱终弃。
谁说喑哑畜牲就只有本能而没有情感呢?   顺便补记的是,我的故乡人就因狗性杂食尤其是因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所以一向忌吃狗肉,我当然也不例外。但是自从我由乡下到县城之后,却发现城里人百无禁忌,什么都吃,尤其是一到冬天,一向上不了场面的狗肉,终于堂而皇之地上了场面,并且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有一回到农家园聚会,主人要了一份狗肉,吃的当中,顺便谈及狗是怎样被人弄死的这样一个话题,有人说是用传统的方法勒死的(即吊死的),有人说是用刀子杀死的,也有人说是烫死的。我问起这烫死是怎么回事。那人说就是屠户将狗吊起,趁它尚未断气时,将一壶滚烫的开水从狗嘴里强灌下去。狗在这剧烈的痛楚中挣扎着,狗屎便随着开水一泻而下。等到开膛破肚之后,狗胃狗肠已是空空如也,干干净净。于是人们才吃到了上好的狗肚子狗肠子。我听了,惊骇得毛发直耸:世间竟还有这样残无人道的人!   在弱肉强食的动物界,食肉者常常是瞅准食草者的喉咙将其一招致命,顷刻死去。而在人界呢,人们惯用的手法却是将对手慢慢地活活地、极其痛楚的折磨而死,例如日寇将中国小孩刺穿肚腹临空挑起,德寇将苏联女红军的奶头割去,马匪将西路女红军活活钉死在白杨树上,去年西宁市的一个小女孩竟被亲妈强灌下滚烫的开水活活烫死,这些惨绝人寰的事实,是多么多么的可怕呀!是多么多么的可悲呀!这些罪恶的制造者可曾低头沉思反躬自省过吗?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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