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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追赶花的脚步

2020-10-20抒情散文冻柿子
我居住在一个北靠巍巍太行、南临滚滚黄河的城市里。山的挺拔、水的清秀养育了一方人杰的生命,造就了一片地灵的胜景。居住的小区就在太行余脉的山脚下,爬山成为北半部城市居民晨练的最佳去处。 不知什么时候,山脚下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狭长地带,被种上了数
  我居住在一个北靠巍巍太行、南临滚滚黄河的城市里。山的挺拔、水的清秀养育了一方人杰的生命,造就了一片地灵的胜景。居住的小区就在太行余脉的山脚下,爬山成为北半部城市居民晨练的最佳去处。   不知什么时候,山脚下一处杂草丛生的荒芜狭长地带,被种上了数千株樱花树,不知什么时候纤细的枝条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也不知是在那一个“乱红仍旧飞过秋千”的明媚春光里沉默许久的樱树林开出了连绵的、白中透粉的锦云。于是一片荒芜成了远近闻名的“樱花沟”,一处杂乱变成了吸引游人和蜂蝶的美景。   匆匆来往于单位和家中的我,偶尔会被春天风儿的温软手指牵着,去痴痴醉醉地看一次那连绵的锦云。锦云中究竟还有什么?我的心中只有落红飘零后归宿何处的惆怅了。   又时一度飞红飘零之后的惆怅日子,倦怠之后需要静养的我,步履悠闲地又来到了“锦云已飞逝,满目是葱茏”的樱花沟。虽然枝头只有寂静的翠绿,但是林间忽隐忽现的羊肠小道仍然将我牵进了绿阴深处。当我正为林间枝头翠绿的摇曳,地上簇簇争相盛开的黄花相映成辉而惊叹时,蓦然间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幢小小的木屋,还有散放在一株株树旁的一大溜蜂箱。沉思中的我此时才看到一男一女忙碌的身影和远远近近嘤嘤嗡嗡的蜂鸣声。   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对放蜂人,年龄有50多岁,一看就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妇。男人个头不高,黝黑的脸散发着油亮的光,是那种如今城市里男人很追逐的健康肤色。正在木板房外叮叮当当地钉着加固的横木条。女人个头不低,肤色微黄,眼睛大而明亮。正在木房门前的煤球炉上做早饭,饭锅冒出的一团团水蒸汽隐约了她的上半部脸庞。旁边放着矮饭桌和三个小木凳。小饭桌上的碗和盘里的煮黄豆、炒豆角和馒头正冒着袅袅的热气。我静静地看着眼前放蜂夫妇悠然恬淡的田园生活画面,身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缓和通畅。   “哎—!别忙了,吃饭了。”女人一声悠长的呼唤惊扰了我对画面的欣赏。抬起身来,也同时发现了我这个闯进来的画外人。   “大姐,别站着,过来坐呀!”女人在招呼我,并麻利地将一只小木凳放到了我的脚边。   此时男人也放下工具走到了饭桌旁。在女人和男人一连声的礼让声中,本来不能多坐(因为做了椎间盘手术)的我,竟也缓缓的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听口音你们是豫南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进入田园生活的画面中,我情不自禁地抱拳相问。   “我们是商丘人,昨天晚上追赶荆花开花期才过来的。这不,家还没有拾掇好呢!”女人指着木屋内一张小床上零乱的被褥和地上的一堆杂什对我说。   “追赶花期?”我诧异的问。   “是啊是啊,我们是刚送别槐花、又紧跟着荆花的脚步赶过来的”。女人指着满山坡荆树灌木丛枝枝丫丫上缀挂着的米粒大的乳白色苞蕾和枝条根部一些刚刚绽开的小豆粒大的蓝色小花对我说。   居住在豫南地区的这对放蜂夫妇,在春节过后的阳春三月就带着他们的峰群开始了一年一度“追赶花期”的迁徙生活。他们按照南北温度时差而形成的植物、树木不同期开花的自然规律,相继追赶着安徽、豫南、豫北、山西、内蒙古不同区域花的脚步。于是在三月安徽芜湖,四月河南南部绵延成片、金黄耀眼油菜花的田边,在豫南地区田边路旁浓郁香甜的槐树花海中,就有了他们浓香扑鼻的油菜花和槐花香味的家。五月至七月在豫北和山西的某个开满了荆花的山脚下,就有了他们清甜而有点苦味的荆花香味的家。在8月内蒙古草原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地边,就有了他们又一个追赶花的脚步的更远更甜的家。九月份以后他们又回到豫南的家乡故土,选择一处野花野草繁生旺长的地方歇息下来,让蜂群采摘零乱的野花花粉。直到霜降来临、草木行将枯萎凋零,才将蜂群搬回家中温暖的蜂房中去猫冬。   也许是因我抱拳打揖的虔诚相问,也许是看我懵懂无知的可掬憨态,放蜂夫妇边吃饭边向我仔细地介绍了携带蜂群追花的足迹。   “一年的收入颇丰吧。”由于脱口问了不该问的经济话题,后边的几个字竟然有点如蜜蜂似的嘤嘤嗡嗡了。   “蜜蜂产蜜也讲个风调雨顺。不是特别旱的年份一箱峰能产3、40斤蜂蜜。我们这100多箱的规模,年产4000多斤,除去运输和九月以后少花期和冬天无花期饲喂蜂群的2吨多白糖费用以外,一年有一万多块钱的进项。”   “半年多时间往返迁徙于安徽、河南、山西、内蒙古四个省份,还没有打工挣得多呢?”。我有点打抱不平了。   “大姐呀,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往返迁徙、搬运出力、居无定所、风餐露宿、挨蛰受疼,虽然每天要在蜂箱边忙碌着管理蜂群、控制蜂王繁衍生态、增加蜂王浆产量和割蜜、卖蜜、饲养蜜蜂的诸多杂事。虽然同打工者相比,缺少工作的安定和生活的舒适。但是我们则享受到了与大自然牵手、与美丽的花儿相伴、与勤劳奉献的小小生灵过家家的美好生活。这份吸气出气都清新、吃饭睡觉都香甜、一年四季不生病的活法打工者能享受的到吗?”。   男主人的反问竟然使我瞠目而无法回答。是啊,一年有多半年时间在花的海洋中生活的人一定是很幸福的;能够追上花的脚步的人的心灵一定是晶莹剔透的;在山林田地间劳碌的人一定是很浪漫的;生活在大自然怀抱中的人一定是最懂得生活真谛的;放蜂夫妇的生活虽然寂寞、伤疼、紧张、劳累,但是我从他们舒展的脸庞、朗朗的笑声中,读出的竟然全是“享受大自然,甜密每一天”的信息内涵。   “请喝一杯你们这里的荆花蜂蜜吧,这可是比含水分多的油菜花蜜好喝多的好蜜啊!”。在我托腮凝思时,女主人已经收拾好饭桌,给我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蜜糖水。   经过几番推辞,我满感谢意地端起碗轻轻地啜了一口,清香和甜润立即沁入了心经肺腑,新的清香、鲜的甘甜使我产生了“琼浆玉液莫如此,此处难道是瑶池?”的感觉。   “啊,多好的事业!你们需要帮手吗?我不要工资,就想和你们一起去追赶花的脚步。”我语无伦次地表述着心中的灵感和梦想。虽然情不由己,但也清楚地知道只是说说而已。   “行啊,有人陪我说话解闷太好了。我们管吃管住,天天管你喝新鲜蜂蜜。”女主人一脸真诚地说。   我的心动了,真的动了;我久违了的浪漫之情萌发了,真的萌发了;我真的想去追赶花的脚步了,真的想与山南海北的花儿缠绵厮守余生了;我真的应该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为养育和恩赐人类的山川河流、阳光雨露和草木精灵做点什么了。   顷刻间,我对50多年的浮燥人生,对“难得浮生半日闲”的心理轨迹,产生了丝丝的幽怨和缕缕的悲情。为什么不能放弃名利追逐而归于平淡呢,难道仅仅是生活所迫吗?我叩问着自己的心灵,心灵诺诺的应答说:是也非是也。   我对那身在花中则永远不会眩晕,身在蜜中则仍要嘤嘤嗡嗡辛勤劳动的小小生灵和甘守寂寞固守自然的放蜂夫妇油然起敬起来。面对小木屋前忙碌的放蜂人家和身边飞来飞去的蜜蜂由衷地折下了腰,向他们和它们孜孜不倦回报大自然养育之恩的精神和行为崇拜着、致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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