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行走在故乡的五月里
2020-10-20抒情散文吕永红
行走在故乡的五月里文/吕永红这个季节,我注定走不出故乡的五月,年轻的心早已苍苔斑驳。早晨没课,刚打开邮箱,便在新闻栏目看到了汶川发生了7.8级大地震,当时心里想这和唐山大地震是相同的震级,不大可能,所以只和同事阿黄小声议论着。一会儿老李进来
行走在故乡的五月里
文/吕永红
这个季节,我注定走不出故乡的五月,年轻的心早已苍苔斑驳。早晨没课,刚打开邮箱,便在新闻栏目看到了汶川发生了7.8级大地震,当时心里想这和唐山大地震是相同的震级,不大可能,所以只和同事阿黄小声议论着。一会儿老李进来说这事肯定是真的,等中午看电视后再说。急急忙忙回到家里打开电视,竟是真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家乡民乐2003年10月25日发生的6.1级地震曾把我们折腾得焦头烂额恓恓惶惶,人们像秋风里的落叶,在上帝紧握的绳扣里飘飘荡荡, 惊恐,失眠,寒冷,猜疑,谣言一起袭来。7.8级地震!猝不及料的消息将我身心的空间侵占得严严实实。看到锦绣汶川一瞬间烟尘四散繁华如梦,断垣残壁险象环生,儿啼母呼形势何急!双亲在何处?娇儿命丝悬,天府传悲怆,哭声干云天。武警壮士急行军,跋山涉水救灾情。我在想,救援路上还有神秘幽深纵横起伏的林莽,有争喧闹豗暗藏杀机的瀑流,此时还有缤纷的落英,侵晓的寒梦,大地的摇动,难民的呼救…… 眼泪溢出来,心思蜀国殇。纵有千言也难以诉尽,只好含悲遥寄一支心香,祝愿百万苍生走出阴霾,再开始憧憬美好的明天。 下午刚到学校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新房建成,回去搬家。十年的家庭龃龉十年的吵吵闹闹十年的心情地震宣告结束,心中掠过一丝宽慰。下午课多,我决计明天早晨无论无何也要回去搬家。 走在故乡的五月里,灰色的天空,茫茫的黄尘,瑟瑟的树木,怯怯的鸡鸣充塞视听。家乡的春天像个羞涩的新妇迟迟不露面。匆匆洗几把脸,吃一碗山芋汤,就拉过架子车往新居搬家什。因为干旱,厚厚的黄土裹挟着冽风不断灌进我的耳朵里,鼻孔里,领口里,最后灌进我本已不坚强的心脏里。几只麻雀站在高高的枝头,像一群流言家在无忌地议论着什么。小路拐角处,青山大叔兜起大腰棉裤很满足似的撒着一泡长尿。我咳了一声嗽,他才急急忙忙收拾,灰衬衣的一片赫然冒出羊毛腰带来。我笑不出声来。 路旁多是杏树,枝桠交错,没在意,花已绽放几日。杏花像那些急于推销自己急于成名的发烧女人,时节一到,登上舞台便劲歌狂舞。感觉还有些料峭难抵,杏花早在一个冷夜寒晓破苞歌唱。我怨杏花开的太早。这不,我看见她们有的还在藏头露尾,有的仍在挤眉弄眼。我听见她们中的大多数在枝头唱着只争朝夕的歌谣,或者唱着悲戚的山间野调。她们在为辉煌的瞬间而唱吗?我不知道。 又一阵风吹来,杏花就扬扬洒洒走下枝头,地上开始斑斑若若。她们也许在温暖里灿烂了很久,闻够了阳光的香味,像过了一个世纪。她们也许还知道生命的不虞就在眼前,等待下一个轮回的温暖,好再次苏醒冰清的魂灵,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绽放飘香飘落。 她们静静地躺着,静静地守候着,像一条厚实的毯子。她们的身体会渐渐腐烂,她们的心依然向着春天,尽管忍受着人畜的践踏和风吹雨打。她们用纤弱的身体诠释什么是顽强,虽然树干上的裂痕像干涸的充满渴望的嘴巴,可依旧挺拔,只要春的音讯一到,便在贫瘠的土地上绽放一段精彩。我知道,先前认为她们急于表现自己的想法错了。生命的到来与离去有时真的无法抗拒,花的荣枯跟人的生死一样啊。 爹看到我发呆的样子,老脸上立刻蕴了一层怒意,他蹒跚地在后面搡车,两鬓飞雪的母亲,神色木然地叨咕:“这花,才开几天就落了,好端端地多留几天该多好,唉……”我长满荒草的脑子里立刻涌出岑参的两句诗来:“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地上的花瓣被踩碎了,流出血来,与黄土搅在一起,成了花泥。花泥渐渐厚了,我的心在世间的路上泥泞难行。我听到了生命凋零的旋律,也想到了一个令我颤栗的问题:父母与杏花一样最终会飘进大地,成为护花长庄稼的精灵吗? 我说,爹四川发生8级地震了,倒了很多房,死了很多人。爹说,娃呀,我们地震时人家帮这帮那,回去多捐点钱。我们搬家是人祸,人家遭的是天灾呀。古人言,天作孽,不可活,可惜了那些学生娃娃……父亲的声音抖抖的。我没有吱声。 山无语,花静默。人寂然。只有得意的风还在得意地行走…… (全文共1618个字)
2008年5月28日完稿于侍漏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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