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下的酒与菜

　　乡下的什么东西都和城里不同。空气好，住处宽畅，幽静，绿色满眼。除了绿色，还可以看到碧天在很远处和绿地相接，显得阔达大度，而不失严谨。有好的一面，当然也有其不好的一面。脏，乱，臭气熏天。猪羊到处乱跑，随便遗屎洒尿，似乎自古都是这样的老风老俗。偶然到乡下住几天，真不习惯。光那种气味就让人受不了，太浓烈了。好像是不会饮酒的人，硬让他喝一口，其感觉真比人打他一巴掌还难受。不过，我不想在这方面多说，我只想说说乡下的酒与菜。 　　乡下人来客必喝酒。乡人喝酒不论质地好坏，只论量。看谁能喝。喝酒之具也不论雅俗，只要能盛酒就行。茶杯，碗，碟子，酒瓶盖，都可充数。亦有一种器物，曰“醋浅子”，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饮酒专用品了。其扁，圆，小巧，近乎小碟子。一浅子足可盛一两酒，也有大至二两者，看了让人胆战心惊，全身发毛。对于不喜欢者，其确实如虎如豹。不饮则不敬，饮了又怕不能撑，真真左右为难。乡人都不怕。常常是弯下腰把嘴伏在浅子边上，作牛饮状。只听得“滋滋”几声，顷刻而尽。随后再斟，他也不拦不阻，直到酒从浅子边溢出为止。其脸色如常，镇静自若，让人叹为观止。乡人的酒量，我是佩服的。但我觉得一个人酒量的大小是与生俱来的，后天学习恐怕学不到家。一夜，我住乡下，被村干部逼着饮酒，软硬兼施，饮了不少。饮过当时无事，等睡至半夜，酒往上撞，张口大吐，以致于秽物狼籍，无地自容。此人生之一大失误也。 　　有酒就得有菜，这是跟着来的。菜是没有什么好菜，无非是青菜萝卜肥猪肉，几样子菜搁在一起大锅烩，一做一大海碗，老一套。他也不管菜能配不能配，相配不相配，红红绿绿，花花黄黄，反正是熟了即可。酱油放足，味精少添，子家种的花椒，货真价实，再加上大大的辣椒，味道不好自好，吃起来格外香甜。不过样子黑乎乎的确实不雅，难于登堂入室。但其中有种味道，又确乎与众不同。什么味道？说不上来，反正独特得很。自己家里做，终做不出来。是技不如人还是怎么的？我不相信。因为普通的乡人做菜，有什么技艺可谈呢，只不过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做的，不学也会了。不过那菜里边确实有种醇厚的乡土气息。是土腥子气吗？不是的。好像农村的花格子布，厚重，朴拙，别有风味。我二弟曾戏言，只有在农村地锅子里，烧柴火，不土刚烟的，才能烧得那么好吃，那么有味。城里人做菜却又是一番景象，不是浓得带有酒气，就是淡得连油花子都没有。一浓一淡，过于不及，正是城里人的两种作风。有钱吃肉，无钱喝汤，这是老话。但就是现在说说也未尝不可。要么天天酒肉，要么穷酸的只能吃白菜帮子。不管怎么说，我总觉得城里人的菜里少了种醇厚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不是单由佐料而得来，我想不是的，或者说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