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老 马 路
2020-10-22抒情散文杜永生
老 马 路文/杜永生这条老马路也是土马路。至于何时修筑的,没有一个乡亲能有清晰的记忆或准确的说法,有的说是民国时期就有,也有的说是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末,更有的说是在建国初期,反正众说纷揉,莫衷一是。不管怎么说,老家门前的这条老马路已经荒芜
老 马 路
文/杜永生
这条老马路也是土马路。至于何时修筑的,没有一个乡亲能有清晰的记忆或准确的说法,有的说是民国时期就有,也有的说是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末,更有的说是在建国初期,反正众说纷揉,莫衷一是。不管怎么说,老家门前的这条老马路已经荒芜了有三十多年了吧,它始终处于人们的视线之中,始终与大家朝夕相伴着。虽然人们对于它的存在已经是司空见惯,或是处于记忆的边缘,可是它没有被人们抛弃,它依然发挥着余热,依然坚定、从容地为农家人提供着方便。
这条马路原先是通往南京市的重要路径,就是现在的老104国道。在我们这个地方的路段也就只有3公里左右,但就是因为过去这条路是从老街转角过来,而在新修国道时被狠狠地甩了出来。这么多年来,当人们被问起这条马路时,许多人流露出的是很惋惜的心态。因为新修国道,把他们置于了生活的诸多不便之中,可不是吗?要是还沿着老马路扩建的话,他们的房屋就可能被征用,或者他们就居住在国道的边沿。如今那些街道上的老马路已经荡然无存,湮灭在一幢幢的房舍之下,再也找寻不出丝毫的印痕来,而又因为粮站拉上了围墙,彻底地掐断了通往街道的路径,居住在这里的农家人上街必须要绕出好多路,生活及出行各方面都极为不便了。也有许多人这样认为,他们说还是当初的决策英明啊,要不是这里的路段起伏过大,否则真的在老路的基础上新修未必就是件好事。他们说的未必就是好事,是因为他们离不开这些肥沃的良田,离不开繁衍生息的土地。这种认为是最有理性最具前瞻性也是最现实的。是啊!要是当初就照着原路修下去,那么还有现在一望无垠的农田吗?还会有田园的勃勃生机吗?肯定不会有。
如今这条老马路的两旁依旧是高产农作物的良田,虽然时过境迁,几十年的岁月流逝后,这些农田没有减少半分。同样它还是周而遍方的农家人上街赶集下集必不可少的路径。
穿越岁月的林壑,拂去岁月的灰尘,那些渐行渐远的情景,在我们不辍的忆念中依然会绽开明净而温暖、开敞而丰盈的笑容。真实的讲,老马路这些年也有所改变着,变得逼仄狭长,变得满目苍痍,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严肃而沉静,在岁月风霜雨雪的剥蚀中艰难地苦撑活捱着。尤其是那雨天里,这条黄泥板似的泥淖路上就会印满了过往行人的脚步,刻录着耕牛健硕的蹄迹,迭显出耕地机不羁的车辙。晴天里竟然不再有灰尘飞扬的情形了,那厚实的黄靓靓的路面上,只有各种深深浅浅、歪歪扭扭的印迹,不论是近观还是眺望总显得质朴而苍凉,倒是那路两边野草的葱茏濡染出一丝凝重的活络来。古朴阒寂的小石桥始终是这条马路的忠实伙伴。它们没有语言的传递,默默地达到契阔相知、相映相契。去年因为干旱,一农户在打水时为了图自己的方便,恁是在马路上深挖出一条水沟来,当即引起众怒,被及时地填平,恢复了原状。还有就是谁家要是在马路的边沿挖沟造渠也是遭人诟病的,是绝对行不通的。
凝神伫立或蹀躞于老马路上,任思绪飞扬、任情感流露、任记忆回放。听老人们讲述,这条马路在文革期间,还是比较热闹的,虽然来往的车辆特别少见,但却是那个年代游斗他人主要的通道。对这些,我记忆非常少也非常模糊,只记得在一九七五年(我已经是六岁上小学了)的冬天,当时在公社大礼堂开完一场批斗大会后,许多人押着少数人浩浩荡荡地先从街上游街然后通过这条马路向前方的一个乡镇前行。金伯(已经去世多年)当时被反捆着双手,头上戴着一顶高帽,上面好象还涂抹了一些乌龟的图案,脖子上挂着一块厚实的纸牌,纸牌上面清晰的六个大大的黑字“打倒四类分子!”后来这种场面渐渐少了,也似乎消失在瞬间。
好象是在一九七六年的夏天,由于连续数日的大雨,使马路上游的几口水塘以及周遍的农田爆满,水很快就漫溢了马路,而那些池塘中的各种野生鱼也被迷迷糊糊地冲到了马路上,不是欢蹦跳跃着,是在极力指望着逃遁。当时,我们一帮子小伙伴每人提留着一个鱼篓子,就是逮着这个极好的机会去拣鱼。不久我们突然地发现离我们前方的不远处有一条硕大的乌鱼掊击着水面,溅起老高的水柱,当时,还有两个“上海闹子”(知青的简称。至今我疑惑不解,求证未果的是为什么当时要给这些知青取个这样的诨号呢?)也同时发现了,他们倏地蹿过去,那真不压于百米冲刺的功夫。我们也不示弱,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几个人同时争抢着,虽然他们身强力壮可是在逮鱼上还是没有我们灵活机敏。这条乌鱼似乎就是不肯就范,从我们手中挣脱又被知青逮捕。呵呵。场面充满着紧张的气氛,最终还是由知青将它制伏。我们那个可惜后悔的劲儿甭提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俩兴高采烈地将鱼捕获,很是艳羡。其实两个知青就住在村里,还好,到了晚上,他们把我们几个小伙伴邀请过去,享受了一顿美餐。后来这两个知青在一九七八年的初冬回城了。他俩就是从这条马路上搭乘一辆“东方红”拖拉机前往南京的。再后来,也就是二十年后一九九八年的夏天,他俩结伴回来过一次,乡亲们感到非常意外也非常惊喜,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他们在村里居住的几天里,许多时间都踯躅在这段老马路上,心潮起伏,感慨万端,情真真、意切切,泪潸潸。
平时对偶尔在路上行驶而过的汽车总怀有一种浩渺的憧憬,想着汽车的神奇,闻着排放出的油味;看着来往者的穿戴,瞅着骑车人的洒脱。还会追着那些“穿皮鞋、戴手表”的时髦人的屁股后面欲饱眼福,一窥神奇。虽然玩耍嬉闹时经常被飞扬的尘土搅糊的灰头土脸的,可是我们出奇一致地迷恋着这个地方。儿时快乐的游戏是很多的,很多还是自创的。特别是在马路上玩的就是“埋地雷”。把一截铁丝搞成个正方形,中间有可以活动的一根横柱,横柱上栓着长长的纳鞋线(引线),一端是一块小于内圆的铁皮或大洋钉,并缠绕在皮筋上,巧妙地搭在中间的横柱上,很简单的制造但却蕴涵着精妙的技巧。十几个小伙伴啊,每人都会造出或大或小的“地雷”,在马路中间挖个浅撇撇的小坑,用塘灰埋下,等着汽车驶来或行人靠近就及时拉开“引线”,欣赏着那轻微的狼烟冒起。实际上更多的时候也发现不出“地雷”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关键就是童贞使然图个乐趣。
往事的断章残篇,记忆的片鳞只爪,老旧而温暖,温厚而缠绵。老马路,它已经作为了我的一个精神象征,它会被与它有过生活经历的或直接间接接触的人们时常怀念。
老马路不会消失,它注定会牵动人心,也会不停地强化着我们在不间断地回溯中期冀淘纯去杂,涤荡濯摡出更多清新清晰的画面来,最后在脑海里打下一记永不褪色的烙印。(本文2570个字,写于08年4月19日夜,修改于5月6日18时3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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