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暮的雨夜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这雨却因了今年的一号台风－－－“皖熊”这个热代风暴，一下子就潇潇洒洒地三天。又加上今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说什么“谷雨难得雨”，得到，就有了一些巧意。于是，先把房间里那些让人的俗气熏蒸了一个冬天的花草，统统地搬到院子里，让那比喷壶还细的春雨，洗那人世的尘埃...... 　　天渐渐暗下来了，雨，却有意没意地有了一些肆意。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生怕雨，在夜幕来临的时候，渐渐大起来，这些娇生惯养的草儿，已禁不住一丁点地打击。这些担心，当然更多的是分给了刚搬出来的盆栽花了。它们是反地区反季节的，习惯了人们特殊的照顾，这突然地解放，是不是会带给它们伤害？我看看窗上并没有降温凝结的水气，先把这担心收敛了一下。其实，今儿个刚拿出的就两盆花儿。一盆是“栀子”，一盆是“茉莉”。这就不难看出我的喜好了－－这两种花都是洁白无暇，香气袭人的。而且常年新绿。我不只是喜欢它的洁白，更是喜欢那暗香盈袖的意境。所以院子里，还有一柱“丁香”树。它那紫色的花序盛开的时候，里里外外，香气盈绕，当夜幕降临更让人的心里荡漾着一种诗意。于是，雨巷中，徐志摩那丁香一样的姑娘，便婀娜在你的心上..... 　　诊所的前面，临近公路的空地上，都是一些很疲实的花草，有一小片瘦竹，有月季，有迎春，有送春，还有象“勿忘我”一样蓝色的野“宛豆花”。说出来有些意思，这是纯野生的，它的种子，不知跟了什么鸟儿，落在我的门前，就是那样落地生根，当那蓝色的花儿开了的时候，我常常为它的色彩感动，于是，总要请教求诊的人，有没有人认得它的来历，知道它的名字，于是，我很快就知道它叫“宛豆”花了。不光能看，味道也不错。我是不舍得吃它的，它便一年年扩大地盘，现在也漫延了两个桌面的地方了，那花更有了一些气势，每当傍晚，做完了一天的工作，站立在它的面前，那种安宁地超然，总是让人的心更加安宁......冬天吃过的大白菜，我也是不嫌的，开春的时候，我也把它种在路的一旁，那阳光一样透明的黄色，就早早地报来了季节，它的灿烂与旺盛，让你深深感到有一个开花的机会，是生命里最大的感动。 　　 晚饭过后，丈夫要出去值班，儿子正在一个并不算远的城市读书，看来，这个雨夜，我将一个人独守。是啊，我们一家三口，就在这个春暮的雨夜，各自独守着自己的一份领地...... 　　说起来，这安静总是相对而言－－我的家在省道的一旁，穿过小院，更临路的便是自己天天忙碌的诊所。路上繁忙的车辆，总也没有停歇的样子，却钝化我对车流量的注意力，不是偶然有意要注意一下，还真说不上车流的稠密。这样一在意：便听到车轮轧过路面的声意，还有碾起一片水花的喧哗，一并收入耳际。这也足亦断定，那雨水在路基之上，也有了一些存积。总归，是一个雨夜，真有归心，也不会长途跋涉了吧？已习惯了这车水马龙的喧哗，现在却因了这有些稀少的马达声，心却一次次惊醒。这样的雨夜，极是灯下读书的心情，于是拿了一本席慕容的文集，半卧在床上，就着那桔黄的灯光，去看一段心灵的独舞。 　　这些文字，真是一种心的纯言，于是，很容易让人从这些灵动的文字里扑捉到一个瞬间，找到一条跨跃时空的桥.....在这桥上猛然回首，竟然是一个赤裸的自己.....在文学论坛上，正在做“为什么写作”的讨论，这一刻是那么明了了：无论是写者，还是读者，都立在这桥的两端，我们所有的语言，就是心灵平静的呼吸吧？是生命的另一种生存形式，存在于一个凝固的时空 了。就象是一支灵动的花草，在镜前的小小的顾盼吧。 　　这便是读书与写作了， 　　看了一会儿书。脖子有些累了，放下书，伸长了脖子，做一个左三圈右三圈的动作，向窗子望去，正看到公路上从远渐近的车灯，划过夜与雨的暮色，把院子里梧桐树庞大的树冠，幻灯似的打在窗上，那还没有叶片的枝头一串串的花序，挂钟一样的花清晰地从眼前滑过.....同时，还听得见院子里有花儿落地的声响，软软得象是一声不经意的叹息......车子的声音由近到远了，剩下的一片安宁，就让人不由得捡起那声轻叹了。 　　我知道梧桐树正是开花的季节。这是一棵成年的本地梧桐，每一枝头都有一串粉红色的吊钟一样的喇叭花组成的花序，盛开起来，是那样的气势磅礴，器宇盎然.....一阵风吹来，那甜滋滋的香味就会迎面而来，真是让人陶然啊。这一声落地的轻叹，要不是这夜宁静得让人心颤，真得很容易让人忽略。但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一个久远的一件事来。 　　那是一个几年前的夏天，我在院外种了一排向日葵，到了开花的时候，细弱的主杆一个个顶起了茶碗口大小的花盘了。但有一个就诊的人说，太密了，远远超出了合理密植的极限，不由分说，也就给拔除了一些。天气很热又十分干燥，这些离开土地的植物很快就失去了它的生机。也只有扔到一角成为垃圾了。几天之后，我却吃惊地发现：那枯委的躯干却把身体里的水分集中起来，让那小小的花盘张开了一片片鲜活的黄色的花瓣，它的头，还是那样顽强地面朝着太阳......我被震撼了：它用尽了生命最后的生机，只为了这灿烂的花开的过程，忽略了那个结果......事过多年，面对这声落地轻叹，已经有了开花的经历，也应该无憾了吧？在习惯上，人们把少年称做花季，从今夜我却想应该是走上社会之后，怀揣着一个梦想，在一个独立的舞台上的自我展现的过程，称做人生花期了。因为，这才是人的生命中，最华彩的部分啊。 　　听见檐上的雨滴，还在点滴下落，那每个水珠，高高地下落在小小的水湾里，都有一种金属一样的响声，律动地节拍。心，因为这雨夜，异常的安静，就象一只沉入水底的鱼，有一份安逸，有一份感动，还有一份无法言传的幸福.....于是，拿起枕头边的纸笔记录这春暮雨夜的思绪，那怕记录这一泄千里的思潮澎湃之后的少许，但总不应该放弃这雨夜里的一点点感悟...... 　　我那沐浴在雨中的花们，此时，也正趁了夜色，让心意肆意地舞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