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花的世界，凋谢或者绽放

　　　　　　　　　花的世界，凋谢或者绽放

　　　　　　　　　　　汤如浩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花的世界里，含苞欲放、艳丽绽放或者凋零落地，都是一种姿态。 　　对观花者而言，观赏花卉，在于与时令和花卉的品种有着某种契合，比如春天的兰花，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梅花，所有这些，都会通过季节传达一种信息：花，个性与色彩，绽放和灿烂，相关的季节乃至于相关的物候，会在延展的过程中，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误导——花事早已远离尘世。其实，在花艳丽娇美的外表下，尘世纷攘的影响，早就步入花朵。 　　我曾经是一个花事的盲者。 　　因为，我曾经过多留意的是花的颜色、质地、种类，甚至形状，而忽略的却总是一个完整的过程，细微的孕育的整个体系，事实上往往会被更多的人忽视或者淡忘，就像时间在静悄悄消失之后，谁都浑然不觉，蓦然回首，才发现，好多像花一样的整个从幼小到死亡的一个个片断，业已被抛在脑后。我们肯定有这样的经历，当纷红骇绿的花朵绽放之时，不禁会愕然：花居然又开放了？饱满的花蕊绽放于眼前，饱满华贵，灿烂绚丽，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我只有诧异，甚至惊愕，感慨，喟叹，季节的轮回，每每在不知不觉之间又完成着和完成了一次周期！ 　　可是，对花的内质来说，它们全不在乎观赏者的心态如何。花遵从自然的规律运行，似乎在意的是繁衍，至于其他，它们往往忽略不计。它们或许会因为某种原因改变自己的轨迹，生长的周期尤其是花期可能提前抑或延期，但这只是偶然现象。从长期性来看，能更改花的作息，往往要花更多的时间的铺垫，甚至技术的参与。于是乎，我们会更加淡忘花生老病死的人生履历，除非一个专事花事的花农或者技师。 　　我曾经有过将花虐待致亡的经历，这缘于我的短视和无知，因为在我原本的意识里，作为植物，水肥是必需的，是前提，至于其他，与人无关，比如阳光和气候，不是人左右得了的。但水肥把握的尺度，心中的确没有准数，所谓的矫枉过正，也许就在这里了。所以，对花的成长，我是心怀愧疚的，如果你看见一大盆渐次枯萎的花被丢弃在不为人关注的角落，你肯定就会明白：这家伙，给那盆花施肥过量了！ 　　花在苗圃或者花盆或者花池中葳蕤，含苞欲放抑或艳丽无比，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在这个依次需要各种因素共同作用方可感受生命奇迹的漫长的周期中，我们可能会熟视无睹，甚至漠然旁观。因为，我们会在俗事的纷扰中或许忘记自己，于是，对于本与自己没有太多关联的物象采取与对待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而这样的态度，对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花卉和其他的造物孕育的生命一样，在暗喻色彩明显的花期，绽放或者凋零。 　　于是，我会惊讶不已：当花成为人们念念不忘挂在口唇间的宠物，是不是也是一种暗喻？生命的过程中，类似的巧合肯定很多，不胜枚举。关乎生命，自然会有更多的话题在心底诞生，有时偶或仅仅是在一闪念之间，比如，我们冷眼旁观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即将凋零的时候，由于畏惧或者心怀他念，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从人间消失。 　　当然，这种说法是有根据的，事件发生在前不久。一位和我有着同样职业和差不多年龄的汉子，在公路上遭遇车祸罹难，而此时，他命悬一线，至关重要的是，当时，他是清醒的，血泊中，他的求生本能促使他向途径的每一个人发出求救的悲惨凄厉的叫声，但是，生命与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没有人伸出救援之手，以致他面目渐次不清，最后僵化，成为生命花园里一朵凋零的花瓣。我这里，不在于谴责不施以援手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害怕受到紧随其后的无休止的纠纷，每一个人明智地选择了逃避。 　　我无法真实地揣度当时人们怪异的心情和诸多的联想，但是，我敢肯定的是，绝大多数人是有着天生的悲悯情怀的，这一点多年来我一直深信不疑，毕竟，更多的人的心地无疑是善良的。若干年前，当我被一群狂妄之徒打翻在地无力翻身的时候，我所面临的是我的这位同行同样的境况：人们同情的唏嘘是发自内心的，同样，谴责的声音也是洪亮的或者是嗫嚅的，但是，仅此而已，虽然，我无法判断个中有没有纯粹的观望者和热情盼望事态恶化的人混淆其中，但在即将昏迷的瞬间，我曾经看到过更多同情的脸如花绽放，明晰无比。当然，同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遭受痛苦者仍然会不可避免地遭受肉体和心灵的折磨，因为，那些同情的声音，往往于事无补。 　　于是，津津乐道或者念念不忘，基本是一种事后的姿态，我们很难判定一个人的品质好恶与否，就像我们很难自始至终地关注一朵花从绽放到凋零的全过程一样，同样的，多年来，就像教科书上一再宣扬的那样，奋勇向前一贯是主旋律式的完美追求，往往为社会所大加褒扬，而现实中，我们往往会看到它的另一面，算不上丑陋不堪，但绝对不是光耀万丈，美妙无比。人性是复杂的，毋庸置疑，但我从中发现了自私，麻木，冷漠，还有其他。这样的发现对我而言很痛苦，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愤懑，但又无言以对。因为，我也无法推测自己在面临同样境况时自己会怎么做，我积攒了太多别人的经验，我更无法判断自己获得的处世态度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我的想法很宿命，对于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按照花的过程，完成生命的周期，绽放或者凋零，不在于哪个瞬间是美丽的，也许，纷繁的外界纷扰原本就是外界的，花需要关注自身，关注自身的成长、绽放，甚至凋谢成为一滩粉尘，至于能否留给外界多少色泽、清香、轮廓，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当生命以一种成长的姿态出现，以一种衰败的面容告别，都应该是完美的，因为，花不只有开端的绽放，不只有末了的凋零，而且，它还会有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往往是被人所忽略的，而忽略的，总是最为艰难或者说最为绽放生命光华的时刻，那么，为什么要刻意地把这段记忆永远的遗忘呢？所以，花自己不能遗忘，花要做的事情，应该包括很好的识记自己，牢固地识记自己一段最为艰难行程。 　　是的，我又记起一个生活的插曲，我不知道此时我如何阐述我的心情，因为，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我只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的一个学生，前一段时间还活蹦乱跳的调皮的有时令我头疼的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忽然间就查出患有恶性肿瘤，而且在脑部。这是个噩耗，那对和我的年龄差不多的农民夫妻，面带戚容，形容枯焦，叫天不应，欲哭无泪，站立在我的对面，他们的表情里映照着我的表情，我想，我们的心情基本是一致的，而他们，肯定有着比我更深重的悲戚，我没有合适的语言安慰他们，只是言不由衷地撺掇他们到更远的地方治疗，以此来聊表心意。孩子还是很无知的，他强烈地表达着上学的意愿，殊不知，死神已经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就是这样，当春天来临的时候，花在含苞欲放，我凝神观望的同时，忽然产生了这样牵强的似是而非的想法，紊乱而繁杂，琐屑而堆砌，似乎没有什么章法，没有什么逻辑，但这是真实的，真实是因为它们就发生在当下，主角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在观赏花卉的间隙有一段幼稚的联想，联想很必然，但为什么不能说我在思考人的生命，以及生命总是在措手不及时给予人的过多的感喟？虽然，这是肤浅的，表层的，间断的，可真实的根须毫发毕现。花有绽放，必然有凋零，人有出生时的惊喜，必然有死亡时候的泪水，花开了花谢了，人出生了，人死亡了，多么巧合！一个历程，很多思绪。斜里横生的生命枝丫，忽然折断了，似一朵绽放的花朵上忽然被风吹落的花瓣，颤巍巍跌落在地，化为粉尘，引起了一声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