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远在天边的学校

　　　　　　　　《远在天边的学校》 　　“农民”这是我女朋友对我的爱称。 　　我在大山深处教书，就是天边那一座山翻过去还要走到天边的天边，够远吧！我告诉女朋友：“你的脚走细掉也走不到。”女朋友撒娇说：“你背我！” 　　我是去年9月8号到落雪坪村小的。那天我在乡政府附近买了罗锅、烧水用的茶壶，中心校校长告诉我要买双高筒雨鞋，我买了。叫我买风油精、清凉油防蚂蝗，我也买了。后来我问：“感昌药要买吗？”他说：“要买，治拉肚子之类的也要买”。我统统都买了，我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后来中心校校长让一个人把这些东西，还有我们的被包放在一个手扶拖拉机上，叫我上去，我还没坐定，拖拉机就开起来了，我见中心校长对我挥手，我才知道，我是去新学校报到了，还没有开出乡政府所在的小镇，来了位汉子，拦下拖拉机，爬上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被包上，满身是酒气，他说：“我是落雪坪完小校长，我姓杨。”说完递给我一只烟，我说不会，他说：“烟都不会抽，还算是男人吗？”说完靠在纸箱上睡着了，我想他已经醉了。 　　一会儿，我们的拖拉机走进一条村中小道，这小道路上长满青草，周围都是松树，隔几米就看不见拖拉机，我想用摄像机拍下来，那一定很美。我正在遐想，拖拉机停下来了，杨校长也醒了，走到林子边对着远处的村子叫：“快点来帮新老师背东西。”说完撒起尿来，很响，我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去。 　　过了好半天，来了四五个农民，杨校长开口就骂起来：你们这村太糟糕了，我每年送一个新老师来，你们一个也留不住，再留不久住，明年，我把村小给撤了！说完又笑眯眯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为难你了！你坚持着干，中途不要跑，坚持一年我把你调到完小。我坐上拖拉机回去，村子里我就不去了。”说完他坐拖拉机回去了，他走的时候不敢看我，我看他有点象逃！ 　　几个农民过来扛走我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有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村子是近的，可走了快一个小时，村子还是那么远，小路沿一条小河边钻进山中，在一个地方，大家坐在河边休息，这时有一个人叫我过去看蚂蝗，他用一根竹根在路边间野竹上一扫，在颤悠悠的竹叶上有一些黑色的小虫子直起身子，他说今天你袖口、裤脚都扎好了，又擦了清凉油，估记不会有蚂蝗进攻，你别看现在他们小小的，吃饱了有小手指这么粗。我想那全是人血啊，我的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到了落雪坪村小。老村长亲自给我铺床，有个小伙子赶快把火塘的火烧起来，打了一壶水烧着，一大堆村民围着我，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我。我掏出手机，没有信号。村子里的人说，要爬到山顶才有信号，一个来回要两个多小时。我坐在门前的一根木杆上，我觉得我的身体也开始长青苔了。

　　第二天，杨校长叫村里的人背回了课本，下午的时候，孩子们跟着背书的大人来到学校，有一个孩子来叫我：“开学了！”我放好书后，听到有声音说：“发书。”我去处边一看，大人孩子都等着，我决定现在开学，就在这个下午，我的学校开学了。开学也就是说说话，发发书，拿到书的孩子和孩子一样高兴的大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校园外的空地上就有人在炒闹了。我起床一看，村长领着一班人在干活。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说：“搭猪圈。”我茫然地望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村长说，他们开了村民大会，认为他们村留不住老师，是学校不像一个家。现在村里决定给学校修猪圈，挖菜地，要搞得象一个家一样，我哭笑不得。 　　今天是教师节，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三天。一大早学校就热闹开了，有人扛来一口在铁锅架在校园中，说是要杀羊庆贺“教师节”。村长和一个小伙子用麻袋装着一队小猪放在猪圈里，有个老头逮来一只鸡关在鸡圈里，有的送洋芋，有的背来一背柴，还有的背来一捆猪草。下午我统记了一下，现在落雪坪村小有学生17名学生，两头小猪，8只鸡。洋芋1000多斤，包谷300余斤，猪饲料500余斤。完全像落雪坪的一户人家了。我被村民的敬酒弄翻了，醒来，已是半夜。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日子是这样的，17名孩子有的是一年级有的是二年级。我上二年级叫一年级做作业，我上一年级叫二年级去外边默写生字。我上体育，我也上音乐，我自己打钟，我自己做饭，我还要喂猪喂鸡。结果二年级的课文一年级的也会背，鸡下的蛋我吃不完，猪儿茁壮成长。 　　我和女朋友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落雪坪村长的号码。我一接，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老师，我是杨布布，我们班考了第三名，胡吉平得了乡政府的奖。还有，你的鸡下蛋又孵出了九只小鸡。村长叫你明年还来，不要走。”我想他一定是照着一张纸在念。我说：“你们考得不错，好好！我九月份又回来。”我还要说，对方已关机，也许掉电了，想想杨布布和村长爬两个多小时的心给我打个电话，我心热热的。

　　“你这个憨包。”女朋友丢下我，冷冷地走了。

　　我一个人追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我会成为雕塑吗？成为雕塑也影响交通，我只有离开。是去追女朋友，还是往回去，我也没想好，我茫然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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