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梦寄霓裳

梦寄霓裳
霓裳，你这生命的幽灵，为何在你一去不回头后，还要频频光顾我的梦境，触及我渐已平定的伤痛，搅动我苦涩的记忆？
像一片稚嫩的树叶，未及绽放就惨遭暴雨的洗礼，凋落在冰冷的夜里.....而你，本应是那么欣欣向荣，那么生机勃勃的长在我枝叶繁茂的枝头，带给我一个充满幻梦的开心夏日。因为我是用了将近三十年的能量，耗费三个季节的酝酿，才将你孕育成一个饱满的花蕾，做好了一切迎接你的打算，视你的到来为我今生最大的福音啊！岂料，一阵狂风，一阵暴雨，就在霎那间，将我的果园洗劫一空，打落了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
我甜蜜的、温柔的、与世无争的小小花蕾，就这样掉落在凄风苦雨中… …
而当时，由于我的无知与无力，竟不能确知你的消息，不能在你离去的匆匆脚踪还未走远时以我的哭声为你送行，让我母爱的光辉在哪怕一刹那间，也要照一照你黑暗的去路 ....
当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们自以为是的以种种理由拒绝让我了解实情，让我满怀期盼的在大汗淋漓中熬过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殷切等待他们将你抱来让我亲近时，他们却让无知到不懂一个母亲的心，而且不会为此有何深切感受的人--我那年龄不小、阅历与智商却堪称为零的丈夫、你的父亲--只简单的告诉我一个事实：你已在脱离母体时就消耗完了生命之火，他们早已托人将你扔进了不知去处的小树林，连他也没有去看清你的模样.....
当我得知你的离去竟然是那样凄凉孤独、他们竟就这样让最有权利处理你后事的我失去了看看你的机会时，我连一声也未能哭出地昏了过去，更别说为你小小的尸骨裹上一片遮风挡雨的布缕… …
太惨了啊，霓裳！你让我如何接受与你这样的诀别！而后的几个月里，我夜不成寐，食不知味，常常神志不清，偶尔清醒也是痛不欲生，虽生犹死......
我以汩汩流淌不止的泪化作湖水，以颤抖不止的五指作桨，在喷涌而来的无边的黑暗中寻找你，梦想你可爱可怜的模样，而现实中太多的声音和现象告诉我：你，霓裳，陪作这名字的小小幽灵，我倾注毕生心血孕育并准备钟爱一声的小小女儿，是真的去了啊！早已随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凋落在那个生命的黑洞里了！真的，真的啊！
我所有的阳光，所有的雨露，所有的亲爱，再也照耀不到你，滋润不到你了！我的世界，霎那间一片空白，一片漆黑......
整整数月，我生不如死......死不能生啊！霓裳！我真想也随理智里那最后一缕阳光告别尘烟随你而去，打着用你小小躯体上最后一缕温暖点亮的火把落入那个黑洞，去追逐你的小小脚踪，到另一个世界去照拂你，温暖你，哺育你.....等我啊，霓裳，千万别过早的关闭了通往天堂的门哪！
… … … …
霓裳，你那么偶然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从此改变了我的星空，你那么深刻地给了我欢乐、希冀，也给了我痛苦与忧虑。你使我的爱情之火因你而复燃，也使我的苍白面容因你而灿烂，你带给我的又岂止是一个新生命的延续与骄傲啊！可以说，就因你的到来，我放弃了那么多不该放弃的，又容忍了那么多不该容忍的，将自己的人生和性格改变的面目全非，把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束之高阁，好去接受一个早已看清真面目、再也无法去爱的男人，决计不去计较一切不齿之事，极力为自己酝酿一个良好的心情，全新为你打造一个安适的生长环境....而所有的这一切，全是我一个人在默默承受、默默酝酿啊！没有人与我密切配合，也没有人能够懂得......
而你这朵乍现的昙花，再耗尽了生命的所有能量、付出了巨大的耐心等待开放时，却竟未能带给这世界一丝幽香，就那么无奈的将你的芬芳消散在即将绽放的一瞬，未能对这世界不可思议的冷酷无情与不负责任发出一句抗议的喊叫，更未能以你嘹亮的啼哭为我献上一句赞歌，只留给我永远的沉静与长久的疼痛！太残酷了吧，我的女儿？
你如一个梦，似真的发生了，却又不存在；你真真切切的融入了我的生命里，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也处于无法自保的峰尖浪谷之间，轻飘如一片候鸟的羽毛，待那大雁飞过我头顶的天空时，自翅间轻轻飘落，划过天际，掠过白云，遗落在不知名的荒岛，只留给大地一霎那的投影，无一声鸣叫，无一刻停留......
你是一只失去家园的天鹅吧？在流浪途中经过我的小小水池，打乱了我沉静的一池春水，装点了我心的领空，在我的花园流连徘徊、滞留了几个季节后，终于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一片残破的荷塘和难以忍受的凄凉与孤独?
你走得那么坚决果断，不留给我任何藕断丝连的回忆，好像你从未存在过，又好像你未真的离去:因为我的怀里，还时时有你小小脑袋的淡淡芳香，小小嘴唇的轻柔嚅动，我的耳边，还时时回响你极轻极轻的呼唤；而你那双未及睁开就永远失去光亮的眼眸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凝视我、询问我，用你的特殊语言与我交流生与死、爱与恨这个让我心碎如绞的话题，我却无法告诉你这其中的真谛.....
如果说命中注定我只能与你交臂而过，为何你不能给我一个小小的暗示，也让我有一点点思想准备，及早的不要对你寄望太多，或干脆在发现为之付出一切真爱的男人根本不值让我托付终生时就应结束你的生命历程，我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不会伤得如此重，灵魂也如此不堪一击啊！！！
告诉我，霓裳，是不是你对此世界有所预知，讨厌这未来世界的喧嚣，排斥着与你的纯洁格格不入的庸俗，才会在基本领略到一点这个世界的无情与肮脏后就义无反顾地走了,留给我这丧失灵魂的躯壳一片废墟?失却真爱，失却梦想，一任原本繁花似锦的花园遭风雨洗劫，凋落了所有的花朵，消灭我所有天真的幻想与盲目的崇拜.....
霓裳，如果你真的不想流连于这脏污的世界，那我无权挽留你，使你凭空遭受不该遭受的玷污。我可以独自品尝失去你的痛苦与孤寂，不去眼巴巴窥探别人的天伦之乐，不去听别的孩子天真悦耳的笑声......我让我的泪流在心里，将我的心泡在苦水里，而把飞过天边的每一片白云当作你的身影，把撒向我肩头的每一缕阳光当作你的亲吻，把田野里每一声鸟鸣听成你的歌唱，继续让我的梦去抱你，让我的心留出最大的空间爱你，等待你的不时造访。
希望你有空常来坐坐，让我在尘嚣四起、物欲横流的人间品尝一点爱的纯真，心的静美。让你的芳沁，你的高洁，时时提醒我，在人情冷暖、麻木不仁中，也可回首想想自己曾经拥有的美丽与纯情；也可以提醒我：在时事繁杂、不得不同流合污中保持自己善良的本性.....
走好了，霓裳。希望你能在另一个世界开心而干净的活着，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别给我太多的牵念与揪心的顾盼，让我有足够的精力与勇气走完我原来设定的或许可以实现美好理想的一生......
初稿于1997年12月
抄改于1999年8月15日
完稿于2003年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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