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地瓜田,地瓜秧
2020-10-25抒情散文舒晴
古语道地生养万物,我以为地瓜作为地生植物滋养的人群似乎更多,在漫漫流逝的岁月中,地瓜虽然从来没有被列进所谓的九谷之属,但是无论怎么感觉怎么回想,我都认为只有地瓜才距离我的村庄和庄稼人最近最亲,一如我自己的成长,山里的老地瓜一直把我喂到高中毕
古语道地生养万物,我以为地瓜作为地生植物滋养的人群似乎更多,在漫漫流逝的岁月中,地瓜虽然从来没有被列进所谓的九谷之属,但是无论怎么感觉怎么回想,我都认为只有地瓜才距离我的村庄和庄稼人最近最亲,一如我自己的成长,山里的老地瓜一直把我喂到高中毕业参了军,所以地瓜蛋子一直是我的生命规程中的最主要的粮食,可以这么说,没有爹娘就没有我,没有老地瓜也可能没有我。
在我网状的思维记忆中,那些烤地瓜烧地瓜煮地瓜炖瓜干汤永远是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滋养。时间的硬盘里,我在无意间挑选出的往往是和地瓜有关的那个唱段,新颖而略带忧伤,而且在一些过程中,我往往会把山地瓜和自己进行比较,总是认为我们有共同的地方,一同在贫瘠的地方落地生根,一生无花不招展,又把那种泥土一样的性格清晰地刻在自己的额瑞之上。现在再对比的看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地瓜的特性虽然耐不得严寒,可也不喜欢在温室中的状态。老家的地瓜育秧是和鸡鸭的孵化上炕日期相同的,也就是在清明之前的那段阳光刚刚抽穗的初春里。先是塑料棚大炕,垒砌好简易的土坯墙,放上生长过庄稼的熟土,撒上牛羊粪便和农家肥,深翻荡碎土坷拉,略浇薄层水就可以将挑选出来无疤痕无蛴螬眼的地瓜平行着摆放,覆上一层浮土之后就可以上棚了。在这样人工营造的狭小的春天里,地瓜秧只需要10多天就可以拱土,满月后就可以大规模地采下留用。
这些秧苗是可以提前使用到大田里插压,但是其温室病的症状也是表现的非常明显,那就是瘦弱多病,被山间的风一吹就可以颜色消尽,有的甚至回很快风干在泥土里,乡亲们只好一茬一茬地补秧。
而在大田里培育的地瓜秧苗就不是这样,程序很简单也容易操作,整理好田地,略施农家肥,将地瓜埋进土里之后就只等秧苗火红地亮出生动了。等秧苗可用的时候,你看看那一支一束,像姑娘们的小手胖嘟嘟的透着饱满和丰盈,与大棚所育出的清瘦的秧苗大为不同,看起来感觉着不是隶属于同一类母亲的生养。而且还有更加明显的比较,塑料大炕里的地瓜老母,在采摘完秧苗之后一般干空变苦,大老远的直呛你的鼻子,而大田里的则不同,不仅许多的老地瓜仍然可以食用,而且她们往往都结出了白生生的小地瓜,个头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吃起来的味道满是那么一回事,所以我们在小的时候,最喜欢挖那些母子地瓜,指望用她们抵挡那些饿虫子的进攻。
在大田里压栽地瓜秧的劳动很劳累也很有趣。方便车辆行走的地方,就用平板车小胶轮车拉水或者推水,几个大水桶放在上边用绳子牢牢地绑了,灌满水之后在水的表层放上好多的洋槐叶子,为的是不让那些水俏皮地挤出水桶,到了准备下苗的田里,先在打好的垄子上挖出一个一个的小坑,之后就用葫芦水瓢将水浇进小坑,趁着水刚刚渗干的那个时段,立刻将秧苗歪着的梗部埋好,只把他们鲜嫩的叶子和牙尖留在上边的春风里。山地不方便过车辆的地方,则要由人工来挑水栽秧苗,若是附近有存了水的石头塘当然最好,没有石头塘就要到很远的小河或者汪塘里挑水,劳动的强度叫力气小的人都有些吃不消,我们家栽地瓜的时候我和大哥他们一起挑过水,直到现在我想起来还觉得肩膀有些疼痛。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阳光,经过一场又一场的雨,那些地瓜田就很快油绿了起来。来上几次锄草,便可以七股八叉地将垄子彻底地覆盖起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不了多久,她们的根部就渐渐有了小地瓜了。 现在利用地瓜秧刚结的地瓜还没有长大的这个时候,容我短暂地为地瓜鸣鸣不平。地瓜者,地道的地产食物,始终被人们当成一种最土气的东西,也就是稍有门面的人很少去吃的那些食品,在历朝历代的文学作品中,地瓜似乎是贫穷和山野的另一个称谓,在我的文字记忆里,几乎很少找到将地瓜也就是红薯写进诗歌的名篇。豫剧名家牛得草在《七品芝麻官里》曾经唱红一句名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买红薯,这算是正面歌颂红薯的句式,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把卖红薯看成了是一种低贱的营生,那意思是说你要是为民做了主,当了好官,就可以不用回家卖红薯了,不要干这样低贱的事情和吃这样低贱的食品了。我在1980年底,曾选购过一部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上、下两卷本《辞海》,当时我在查阅有关词条时大吃一惊,这样一部恢巨的辞观工具里,竟然找不到对“地瓜”这个称谓的注解,真是奇怪。直到后来,我才在一本小型本的辞书里找到了这样的条目:番薯,别称地瓜、甘薯、红薯、白薯、红苕等,块根可食,再无其他介绍。想想这些微妙的现象真的叫人感到奇怪和不解。 其实说怪不怪,多少年来,日子略略好一些的人家,是很少食用地瓜的,吃地瓜并把地瓜当成主食的人家,必定是贫穷的百姓之家,必定是山里的苦乡亲。后来农村的生活好了点,但是对地瓜这一食物的看法大致没有变更,整体的饮食方向也没有变更。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的关于对老地瓜的贬低依旧很多,写乡土文章的作家被称为山药蛋派,网络上有写农村的帖子叫地瓜贴。前段有一个很流行的反映青少年监狱生活的段子就这样唱道:“一日三餐泪花流,顿顿红薯窝窝头”。可见地瓜也就是那种最低档的勉强可以充饥的食物。最最可气的是,有的人甚至把地瓜和愚笨以及倔强联系在一起,动不动就是语出损人:你这个人,脑瓜子吃地瓜吃的吗?怎么笨地不会转弯?这样的话听起来真的是特别扭,吃地瓜怎么了?吃地瓜就非要弱智不成?真是的。 好了好了,闲言少叙,容俺再把文字折回来,接着写大田里的绿地瓜。 秧苗爬满垄子之后,还要经过几次锄草,大约在夏至以后,他们漫长的秧苗就可以把垄和垄沟都盖满了,旺盛一些的甚至看不出来垄子的高度。这个时候小心地拨开翠绿的叶子,就见泥土的表层纷纷裂开了或大或小的缝隙,那充分说明地瓜蛋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个头。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便可以采摘地瓜叶子来吃了。地瓜叶虽然不苦不涩,但是实在是嚼不出多少味道,所以只有在荒份之年才有好多的人家食用,放一些豆沫稍稍可以改变味道,要是不放豆沫吃起来很难下咽,但是在漫长的乡村历史中,却是这些地瓜叶拯救了一茬又一茬饥饿里的生命。我记得当时有两个乡村的诉苦小戏提到了用黑褐的地瓜叶做成的食物,一是《三世仇》,二是《母子要饭》,都提到了要饭的时候只要到了半碗地瓜叶渣豆腐,可见地瓜叶是除了树叶之外的植物中的倒冠食物。 整个地瓜田的收获要在秋季。不论地瓜秧苗的最初插压过程多么艰辛,不论烈日下锄草的情景多么难熬,不论吃地瓜叶的日子有多么清苦,但是收获地瓜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因为地瓜长在泥土里,你原本看不到它们的形状,但是当铁锨之类的工具把它们的窝端掉之后,那一窝好几块甚至十几块的红地瓜黄地瓜总是可以调动起你无限的喜悦。我记得我们家就在山地里收获过一颗20多斤重大地瓜,当时6岁的小侄子想扛回家,结果没有成功,只惹出了全家人的一串笑声。收获地瓜的另一个乐趣是给人带来的那种如挖地雷的想象,好多的地瓜都张着长长的把子,有的把子足有一米多,看来象是连接地雷的引信,你顺着把子找啊找,最后才可以在一个温暖而松软的地方找到一个大地瓜,轻瞥一眼真的是很有意思。把地瓜们成群地从泥土里请出来,那些晒地瓜干、下窖储藏地瓜种的工序也就接着展开了。 此刻我依依缅怀地瓜情,却再也不希望我们的乡村再回到吃也地瓜喝也地瓜的日子里。
在大田里压栽地瓜秧的劳动很劳累也很有趣。方便车辆行走的地方,就用平板车小胶轮车拉水或者推水,几个大水桶放在上边用绳子牢牢地绑了,灌满水之后在水的表层放上好多的洋槐叶子,为的是不让那些水俏皮地挤出水桶,到了准备下苗的田里,先在打好的垄子上挖出一个一个的小坑,之后就用葫芦水瓢将水浇进小坑,趁着水刚刚渗干的那个时段,立刻将秧苗歪着的梗部埋好,只把他们鲜嫩的叶子和牙尖留在上边的春风里。山地不方便过车辆的地方,则要由人工来挑水栽秧苗,若是附近有存了水的石头塘当然最好,没有石头塘就要到很远的小河或者汪塘里挑水,劳动的强度叫力气小的人都有些吃不消,我们家栽地瓜的时候我和大哥他们一起挑过水,直到现在我想起来还觉得肩膀有些疼痛。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阳光,经过一场又一场的雨,那些地瓜田就很快油绿了起来。来上几次锄草,便可以七股八叉地将垄子彻底地覆盖起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不了多久,她们的根部就渐渐有了小地瓜了。 现在利用地瓜秧刚结的地瓜还没有长大的这个时候,容我短暂地为地瓜鸣鸣不平。地瓜者,地道的地产食物,始终被人们当成一种最土气的东西,也就是稍有门面的人很少去吃的那些食品,在历朝历代的文学作品中,地瓜似乎是贫穷和山野的另一个称谓,在我的文字记忆里,几乎很少找到将地瓜也就是红薯写进诗歌的名篇。豫剧名家牛得草在《七品芝麻官里》曾经唱红一句名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买红薯,这算是正面歌颂红薯的句式,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把卖红薯看成了是一种低贱的营生,那意思是说你要是为民做了主,当了好官,就可以不用回家卖红薯了,不要干这样低贱的事情和吃这样低贱的食品了。我在1980年底,曾选购过一部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上、下两卷本《辞海》,当时我在查阅有关词条时大吃一惊,这样一部恢巨的辞观工具里,竟然找不到对“地瓜”这个称谓的注解,真是奇怪。直到后来,我才在一本小型本的辞书里找到了这样的条目:番薯,别称地瓜、甘薯、红薯、白薯、红苕等,块根可食,再无其他介绍。想想这些微妙的现象真的叫人感到奇怪和不解。 其实说怪不怪,多少年来,日子略略好一些的人家,是很少食用地瓜的,吃地瓜并把地瓜当成主食的人家,必定是贫穷的百姓之家,必定是山里的苦乡亲。后来农村的生活好了点,但是对地瓜这一食物的看法大致没有变更,整体的饮食方向也没有变更。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的关于对老地瓜的贬低依旧很多,写乡土文章的作家被称为山药蛋派,网络上有写农村的帖子叫地瓜贴。前段有一个很流行的反映青少年监狱生活的段子就这样唱道:“一日三餐泪花流,顿顿红薯窝窝头”。可见地瓜也就是那种最低档的勉强可以充饥的食物。最最可气的是,有的人甚至把地瓜和愚笨以及倔强联系在一起,动不动就是语出损人:你这个人,脑瓜子吃地瓜吃的吗?怎么笨地不会转弯?这样的话听起来真的是特别扭,吃地瓜怎么了?吃地瓜就非要弱智不成?真是的。 好了好了,闲言少叙,容俺再把文字折回来,接着写大田里的绿地瓜。 秧苗爬满垄子之后,还要经过几次锄草,大约在夏至以后,他们漫长的秧苗就可以把垄和垄沟都盖满了,旺盛一些的甚至看不出来垄子的高度。这个时候小心地拨开翠绿的叶子,就见泥土的表层纷纷裂开了或大或小的缝隙,那充分说明地瓜蛋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个头。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便可以采摘地瓜叶子来吃了。地瓜叶虽然不苦不涩,但是实在是嚼不出多少味道,所以只有在荒份之年才有好多的人家食用,放一些豆沫稍稍可以改变味道,要是不放豆沫吃起来很难下咽,但是在漫长的乡村历史中,却是这些地瓜叶拯救了一茬又一茬饥饿里的生命。我记得当时有两个乡村的诉苦小戏提到了用黑褐的地瓜叶做成的食物,一是《三世仇》,二是《母子要饭》,都提到了要饭的时候只要到了半碗地瓜叶渣豆腐,可见地瓜叶是除了树叶之外的植物中的倒冠食物。 整个地瓜田的收获要在秋季。不论地瓜秧苗的最初插压过程多么艰辛,不论烈日下锄草的情景多么难熬,不论吃地瓜叶的日子有多么清苦,但是收获地瓜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因为地瓜长在泥土里,你原本看不到它们的形状,但是当铁锨之类的工具把它们的窝端掉之后,那一窝好几块甚至十几块的红地瓜黄地瓜总是可以调动起你无限的喜悦。我记得我们家就在山地里收获过一颗20多斤重大地瓜,当时6岁的小侄子想扛回家,结果没有成功,只惹出了全家人的一串笑声。收获地瓜的另一个乐趣是给人带来的那种如挖地雷的想象,好多的地瓜都张着长长的把子,有的把子足有一米多,看来象是连接地雷的引信,你顺着把子找啊找,最后才可以在一个温暖而松软的地方找到一个大地瓜,轻瞥一眼真的是很有意思。把地瓜们成群地从泥土里请出来,那些晒地瓜干、下窖储藏地瓜种的工序也就接着展开了。 此刻我依依缅怀地瓜情,却再也不希望我们的乡村再回到吃也地瓜喝也地瓜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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