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五月初五的呻吟

五月初五的呻吟
——写给远去的屈原

题记：多少作家只是他们故去后才获得他们应得的声誉。这几乎是所有天才的命运：他们不为他们的时代所理解。
——狄得罗
（一）
公元前二七八年五月初五（农历），屈原自沉汩罗。每年快到这个日子，我的心就开始颤抖起来。我很想写点什么来告慰那远去的灵魂，可我总觉得有一些沉重事我提不起手中的笔，也许我太渺小。
在我的感觉中，他始终是一座无法逾越的丰碑，或者是每一位读书人在茫茫的书海里遥相互应得一座灯塔，想起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在我的心中，他是这样的形象：持一束忧伤的艾草，背一把长剑，峨冠，博带，拔发行吟江畔。
（二）
那些流放、打击、漂泊成就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屈原。
流放，使他远离污浊，增加了他使命和人格的亮度；塔基，锤炼着他的生命，使他的生命变得柔韧和坚强起来；漂泊，完成了他魅丽诗篇与倔强人格底蕴的构建。
他为什么遭受那些流放、打击？在他放逐于江滨时，一渔夫问起原因，他答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夫真诚地劝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逐气流而扬其波。
一切的答案尽在其中。他最大的毛病就在于不能与邪恶同流合污，以及那些英气逼人的才华让人嫉妒。
在他极度荒漠和万般失意的时候，好在湘江，沅江的那些小船接纳了他，给了他一个避难的港湾。那种安静和平和温暖着他的心灵。并且得以休憩和停驻。那些未曾实现的宏大理想寄托在他那颗忧国忧民的爱国心里，最终幻化成一些忧伤而沉重、奇崛而瑰丽的文字。
那只小船为他的生命整修提供了某种契机，负载着他的生命流向和人格底蕴，漂泊成一个厚实而深刻的他。而他也最终手持几卷诗稿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中国文化的前列。
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他没有一个人能够安慰他。因为强者需要别人的理解和认同；弱者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同情，也许他而这兼有。
（三）
我等无用之人常在想，是什么力量使他自沉江底？
秦襄王二十二年（公元前二七七年），秦攻陷楚之巫郡、黔中。国家已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他深感于国家的灭亡而无力挽救，最终悲愤地投入汩罗江，以身殉国。可我总觉得他的死缘于一种奇崛的个性，如同著名的学者陈寅恪先生认为王国维死于一种文化：凡一种文化正值衰落之际，为此文化所化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程量愈宏。则其所受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心安而义尽也。（《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
也许是那些流放、打击、漂泊诗不堪于重负的他走向了生命的边缘地带，他绝望的只以死亡的方式延续自己的存在和证明人格的清白与崇高。
他的死在某种意义上是那些拥有奇崛个性人的必然归宿——天地间最大的大悟与解脱。带着最后的清纯与空灵，为自己的人生拉下帷幕；在沉寂中完成生命的涅磐。他的生注定了他的死，他的死有成了它的永恒。在这个意义上讲，常人所谓的不幸，则是他们的幸运。
其实，幸运与不幸往往是世人常情常理的一种牺牲品和败笔。因为世人所谓的常情常理，也无非为社会和历史提供一些约定俗成的起码前提，是人性的公理、道义的基石、文化的共识、理性的人们。况且，活着也无非是一个张扬自我、证明自我价值的过程，过程的长短与否在于其次，重要的是能否达到生命的终极目的。我们无法已人生的漫长来比照生命的短促，只要能在漫长的历史中标出属于历史的那些清醒而又自备的一点就足够了。
屈原无可否认的做到了这一点：创立了“楚辞”这种新诗体形式，开一代浪漫主义先河，与《诗经》并驾齐驱。
“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谢空山丘”。唐代诗人李白在《江上吟》中这样写道。
（四）
尽管他以一个政治家的身份出现，但归根到底是一个文人。那种奇崛的个性某种意义上是文人特有的。因为是政治家就有所顾忌和回避，圆滑和媾和是政治家特有的品质。
他最终是以一个文人的形象持一沓诗稿彪炳史册。在我的认为中，他是一个拥有创造力的艺术型人才，甚至是一个天才。我相信那类人性格中往往都有多重复杂性：浪漫，实在；热情，冷漠；高尚，庸俗；善良，残酷并存。这些复杂性为他们的生命提供了某种屈伸度，也增强了他们生命的立体感。
我想每个人都不会否认这些，过于简单的性格有时反而显得单薄和脆弱，生命的高度和力度往往取决于那些复杂性所带来的冲突性，在相辅相成寻找美的统一。
这些矛盾性和冲突性，必然换来更恢弘阔大的生命场和精神场，从这些矛盾性和冲突性中抽象出来的统一性的多少与否，则构成了成就天才的前提条件。
所谓天才，我认为就是拥有一定的天赋，并且有一颗能够感触外物的善良的心灵，在一种巨大的激情支撑下，把那些天地之美表现出来的人。天才他一定拥有广博的知识、分富的思想力、活跃的心灵。天才人物的心灵更为浩瀚，对万物的存在深有感触，对自然的一切兴致勃勃，他接受每一个概念、必然唤起情感、一切使他激动。一切存与其身。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在于它生命的韧性以及对苦难的转化和超越性，在平常人的眼里，苦难就实实在在的苦难、他将一己悲愤泛在化为人类的根本悲愤，丛纯个人的命运发现人类的普遍规律，在艺术创作中表达自己的情操和人格，已有弥人间的一切欠缺与不幸。
屈原应当毫无例外地属于那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