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不期而至[原创]

中年，不期而至 文/孟宪华 早上起床梳洗，不经意间发现头上有了白发，赶紧拔掉，再找却发现还有，拔掉一根又一根，等到拔累了才明白：白发是拔不完的，一头乌发早就被白雪点染。中年就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说来就来了。一时间，心雨滂沱，既悲伤又无奈。时光真是奇妙的东西，在漫不经心中将我们的生命消弥于无形。四十年的时光，能把一棵大树变成破烂不堪的家具，把一个小女孩，变成半老徐娘……
逝者如斯夫！仿佛就在一瞬间，我已经迈进了中年的门槛。无须申辩，根根白发已挂起中年的大旗。我得承认，无情的岁月已把我渲染。额头的那条深沟，已掩埋了童年的天真烂漫；眼角的鱼尾纹，已冲淡了青春的激情。岁月正以一种无忧无虑的方式，把我拉进尴尬的中年。 不是吗？孩子越来越高，渐渐地超过自己。自己喜欢干的工作，也被人接替。过了四十岁的女人，如再提不起来，也就基本上没有了官运。看看自己对于眼前的新事物，失去了兴趣。锁了门，却时常忘记拔钥匙。身体也开始出现异常，将军肚毫不客气地凸显出来，四肢不是感觉疲惫，就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早上赖在床上不想起，听着闹钟不断地响，就是懒得动。工作还是要干的，一摊子事正等着你去处理，你去应酬。晚上懒洋洋地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书，再上会儿网。然而到了夜深人静却也难入睡，职称评定、职务升廷、工薪收入、小房换大房、子女升学、年迈的父母体弱多病需要精心照料、处于青春期的子女需要倍加呵护、家里的话费、电费、水费等等，柴米油盐之类那样不操心也不行，一件件的事，总是让人感到烦心。自己慢慢发现，每天必须做的事情，其实一成不变，生活在平和的心境中，正趋向平淡、简单与稳重里孜孜前行。然而，匆忙的生活节奏始终像绷紧了发条，不肯片刻停歇。宛如那过河卒子，只得拼命向前。四十岁的人生，又处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没有老年人的智慧，后没有年轻人的干劲。上有老，下有小，工作、事业，家庭，那样也不能丢。“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和失落。
今夜，披着皎洁的月色，仰望漫天繁星，漫步在幽静的林中小路，我开始触摸中年的心情，一遍遍地想，中年究竟是什么？
董桥的《中年是下午茶》告诉我们，“中年是一次毫无期待心情的约会：你来了也好，最好你不来！中年的故事是那只扑空的精子的故事……”俞平伯先生觉得，中年犹如登山，“走上去时兴致蓬勃，……兴致呢，于山尖一望之余随烟云而俱远；现在只剩下一个意念，逐渐地迫切起来，这就是想回家。”而梁实秋先生的见解是，“仔细看看，路上有好多块绊脚石，曾把自己磕得鼻青脸肿；有好多处陷井，使自己做了若干年的井底之蛙。……向前看，前面是下坡路，好走得多”。同样是中年，落入不同人的眼中，就有了不同的感觉，永远是千人千感。有人读出了悲凉的尴尬，有人看到了逝去的洒脱，有人悟出了成熟的达观。对于我，中年就是一幅秋色图。有果实，有收获，也有失意和萧瑟，及成熟、豁达又冷静和悲壮。翻过这页“秋色图”，人生的状态，心灵的高下，犹如一张韧性不错的弓，忍受着来自生活方方面面的挤压，随时都会张开，射向前面的风景。中年，实际上是人一生中最艰难也是责任最重的时段。
中年，是到江中心的船，大风大浪，雨雷交加都得前行；中年，是一棵参天的大树，能成栋梁，也能做桌椅板凳；中年，是巴山夜雨的一支萧歌，令人回味无穷；中年，是岁月人生的一曲二泉映月，似悲实静。一段挣扎，一方沉静，一份从容。驿动的心，就变得沧桑厚重，回首走过的人生，哭过笑过醉过，一声苍凉的叹息，承载起患得患失、亦苦依甜的旅程。细品中年的滋味，浅斟慢酌中年的心情，“仁者无忧，智者无惑。”
中年是一道迷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