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雨落在平原上系列之五
2020-10-27叙事散文吴安臣
雨落在平原上系列之五 、寻短见的母亲我的潜意识里没有大雨到来后的恐惧与焦虑,也许孩子们天生就没太多的焦虑,雨下得没完没了,就像2008年雪落中国一样,没多少孩子知道这场大雪带来了多少灾难,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那场大雨让已经垒好的院墙倒了无
雨落在平原上系列之
五 、寻短见的母亲 我的潜意识里没有大雨到来后的恐惧与焦虑,也许孩子们天生就没太多的焦虑,雨下得没完没了,就像2008年雪落中国一样,没多少孩子知道这场大雪带来了多少灾难,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 那场大雨让已经垒好的院墙倒了无数,让很多地势低洼的人家整日泡在水里,平原上的地势起伏不像山地,可以找一个高点的地方躲避一下,我们无法躲避,躲的地方也找不到,我家的地势就非常低,,不知何时被耗子挖通了一个洞,于是大雨之后,邻居家的排污管道几乎就直通我家了,整个屋里臭得让人只想掩鼻,父亲是地道的河南人,他不想随便离开河南,所以这样的水患不可能逼迫他离开的,因为他在云南时就觉得高原不太适合他,他才携妻小回河南,但是母亲就不同了,她怕,怕大雨从此把生活下去的希望之火浇灭,因为那时我家地里肥薄,回去两年,年年欠收,每年都要向亲戚家借粮,加上语言不通,母亲遭遇了很多白眼和冷遇,她只想回云南,云南的生活远远好于北方,而且姥姥在我们动身时不断地说给母亲,北方在不成就回来吧!现在想来那时姥姥的暗示在一定程度上坚定了母亲回云南的信心,但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哪借钱去,为借粮我们已经遭遇了太多的白眼,母亲是一个脆弱的人,南北气候的差异,风俗的差异让她觉得生活在河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在一个大雨初歇的午后,她趁我们不注意跑往村西的池塘,或者叫那个平时无人光顾的沙坑。 那个沙坑周围都是盐碱地,盐碱地是不能长庄稼的,所以很少有人浪费太多的精力在那里。只有我们小孩子爱在那个坑底堆宝塔或者房子之类的玩意。平时那儿终年不见一滴水,坑底都是干的。听大人们说,由于沙地渗水较快,而且那儿的土盐分含量高,蒸发自然要比别处强烈,而这次就不同了,百年不遇的洪水仿佛一夜之间就把这沙坑灌的满满当当的,所以在大雨到来之后,很多家长告诉孩子不要到那去,一不小心掉进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因为很少人迹,掉进去的话可就没生还的希望了。 母亲那天运气有点好,沙坑旁的沟边有人在捉鱼,也许运气不太好,正在东张西望寻思往哪去呢,突然见到了想纵身一跃跳进沙坑的母亲,于是她被救了下来,而我倒霉了。因为我没看好母亲,记得父亲说过,我妈这两天有点不太正常,总是唉声叹气的,叫我多个心眼,留意母亲的动向,小孩子是没有那么多心眼的,总觉得母亲再想不开也不至于去寻短见吧?但是她偏偏就去了,我被父亲老鹰抓小鸡一样拖到母亲的窗前,床下是烂糟糟的泥水地,我跪在那,父亲叫我向母亲道歉认错,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总觉得一切都是父亲的错,怎么全怪罪在我头上呢?所幸母亲被救回来了,要是救不回来我可是连母亲都没有了,父亲怎么就不检讨下自己呢,我一言不发的跪在那,父亲的耳光随之而至,母亲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阻拦父亲,脸上火辣辣地疼,那时我恍惚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冤屈突然就涌上了心头,泪水像屋外的雨水一样不止的流,滑过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小小的我不知怎么平复心中的怨,看着母亲,突然觉得她是那么不负责任,三个孩子尚在年幼,她怎么就可以抛下不管呢? 自从母亲寻短见以来,我觉得雨季格外的长,每日我都恐惧地望着母亲,我甚至说给母亲,要她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我像一个大人一样,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母亲总是木然地点头,她看着我,有时会摸摸我的头,一言不发。这时我心底就很空,仿佛内里被掏去了一般,我也怕父亲再借题发挥打我。母亲终于再没去村西的沙坑,我和两个妹妹对雨没什么更多的感觉了,别人家的孩子忙着捉鱼,忙着捉知了,我们则好好的守着母亲,我们不想失去母亲,于是我和妹妹成了村里最忧郁的孩子。背负着巨大的哀愁和焦虑,我做恶梦时总是披头散发的母亲往沙坑跑的情景。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原谅母亲那次的极端举动,她寻短见的事给我的心灵投下了巨大的阴影,我似乎就是从那以后性格从外向变得内向起来的。 大雨终于下到了尽头,就像雪灾终会过去一样,母亲在亲戚们的东拼西凑下终于弄来了两张车票钱,两个妹妹都只需半票,所以母亲把妹妹带上了,而我留在了豫东,和父亲一起等到棉花收了再回云南,可谁知父亲回去时,还是把我留在了河南,寄养在小叔家,那段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在遭受一次有口莫辩的冤屈时,我一样来到母亲寻短见的沙坑边,我也想了结了自己,但是沙坑没水,跳下去是没用的,死不了。我又想到了母亲,我该不该走像她一样的绝路?我觉得再大的灾难总要活着才有挺过的希望。 没死掉还因为奶奶的拐杖。小脚奶奶或许也知道我的心思,脚颠着尾随而至。她的拐杖狠狠地甩向我稚嫩的屁股,痛骂我,说我是不是想学你妈啊?提到母亲,我突然觉得有种羞愧感,于是我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从此我坚强的活着,有时虽然悲苦淹没了我,但我依然觉得活着就是美好的。
五 、寻短见的母亲 我的潜意识里没有大雨到来后的恐惧与焦虑,也许孩子们天生就没太多的焦虑,雨下得没完没了,就像2008年雪落中国一样,没多少孩子知道这场大雪带来了多少灾难,正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 那场大雨让已经垒好的院墙倒了无数,让很多地势低洼的人家整日泡在水里,平原上的地势起伏不像山地,可以找一个高点的地方躲避一下,我们无法躲避,躲的地方也找不到,我家的地势就非常低,,不知何时被耗子挖通了一个洞,于是大雨之后,邻居家的排污管道几乎就直通我家了,整个屋里臭得让人只想掩鼻,父亲是地道的河南人,他不想随便离开河南,所以这样的水患不可能逼迫他离开的,因为他在云南时就觉得高原不太适合他,他才携妻小回河南,但是母亲就不同了,她怕,怕大雨从此把生活下去的希望之火浇灭,因为那时我家地里肥薄,回去两年,年年欠收,每年都要向亲戚家借粮,加上语言不通,母亲遭遇了很多白眼和冷遇,她只想回云南,云南的生活远远好于北方,而且姥姥在我们动身时不断地说给母亲,北方在不成就回来吧!现在想来那时姥姥的暗示在一定程度上坚定了母亲回云南的信心,但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哪借钱去,为借粮我们已经遭遇了太多的白眼,母亲是一个脆弱的人,南北气候的差异,风俗的差异让她觉得生活在河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在一个大雨初歇的午后,她趁我们不注意跑往村西的池塘,或者叫那个平时无人光顾的沙坑。 那个沙坑周围都是盐碱地,盐碱地是不能长庄稼的,所以很少有人浪费太多的精力在那里。只有我们小孩子爱在那个坑底堆宝塔或者房子之类的玩意。平时那儿终年不见一滴水,坑底都是干的。听大人们说,由于沙地渗水较快,而且那儿的土盐分含量高,蒸发自然要比别处强烈,而这次就不同了,百年不遇的洪水仿佛一夜之间就把这沙坑灌的满满当当的,所以在大雨到来之后,很多家长告诉孩子不要到那去,一不小心掉进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因为很少人迹,掉进去的话可就没生还的希望了。 母亲那天运气有点好,沙坑旁的沟边有人在捉鱼,也许运气不太好,正在东张西望寻思往哪去呢,突然见到了想纵身一跃跳进沙坑的母亲,于是她被救了下来,而我倒霉了。因为我没看好母亲,记得父亲说过,我妈这两天有点不太正常,总是唉声叹气的,叫我多个心眼,留意母亲的动向,小孩子是没有那么多心眼的,总觉得母亲再想不开也不至于去寻短见吧?但是她偏偏就去了,我被父亲老鹰抓小鸡一样拖到母亲的窗前,床下是烂糟糟的泥水地,我跪在那,父亲叫我向母亲道歉认错,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总觉得一切都是父亲的错,怎么全怪罪在我头上呢?所幸母亲被救回来了,要是救不回来我可是连母亲都没有了,父亲怎么就不检讨下自己呢,我一言不发的跪在那,父亲的耳光随之而至,母亲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她没有阻拦父亲,脸上火辣辣地疼,那时我恍惚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冤屈突然就涌上了心头,泪水像屋外的雨水一样不止的流,滑过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小小的我不知怎么平复心中的怨,看着母亲,突然觉得她是那么不负责任,三个孩子尚在年幼,她怎么就可以抛下不管呢? 自从母亲寻短见以来,我觉得雨季格外的长,每日我都恐惧地望着母亲,我甚至说给母亲,要她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我像一个大人一样,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母亲总是木然地点头,她看着我,有时会摸摸我的头,一言不发。这时我心底就很空,仿佛内里被掏去了一般,我也怕父亲再借题发挥打我。母亲终于再没去村西的沙坑,我和两个妹妹对雨没什么更多的感觉了,别人家的孩子忙着捉鱼,忙着捉知了,我们则好好的守着母亲,我们不想失去母亲,于是我和妹妹成了村里最忧郁的孩子。背负着巨大的哀愁和焦虑,我做恶梦时总是披头散发的母亲往沙坑跑的情景。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原谅母亲那次的极端举动,她寻短见的事给我的心灵投下了巨大的阴影,我似乎就是从那以后性格从外向变得内向起来的。 大雨终于下到了尽头,就像雪灾终会过去一样,母亲在亲戚们的东拼西凑下终于弄来了两张车票钱,两个妹妹都只需半票,所以母亲把妹妹带上了,而我留在了豫东,和父亲一起等到棉花收了再回云南,可谁知父亲回去时,还是把我留在了河南,寄养在小叔家,那段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在遭受一次有口莫辩的冤屈时,我一样来到母亲寻短见的沙坑边,我也想了结了自己,但是沙坑没水,跳下去是没用的,死不了。我又想到了母亲,我该不该走像她一样的绝路?我觉得再大的灾难总要活着才有挺过的希望。 没死掉还因为奶奶的拐杖。小脚奶奶或许也知道我的心思,脚颠着尾随而至。她的拐杖狠狠地甩向我稚嫩的屁股,痛骂我,说我是不是想学你妈啊?提到母亲,我突然觉得有种羞愧感,于是我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从此我坚强的活着,有时虽然悲苦淹没了我,但我依然觉得活着就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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