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其润如玉，其清如水

　　一、同学如玉 　　玉是我的高中同学，跟一般高中毕业的版本一样，我们在不同的大学就读，之后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幸运的是彼此工作单位离得不算远。我们的友谊保持到现在，是命运的垂青。 　　初入社会的试探与迷茫、角色的定位、待人接物的进退疑问，使得我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揣摩自己的行动准则，更在彼此的恋爱过程中，心无成府地充任着参谋角色。终于我们都有一个好归宿，爱人体贴可亲，孩子聪明伶俐，生活环境的相似，爱好的相同，我们走动地越发近了。 　　很多年以来，日子按部就班，平静得像日出日落般自然。跟玉的友谊，一直是生活中最暖的依靠与港湾。玉跟爱人吵架，离家出走绕开了娘家，直奔我家。我初次见网友，像搞地下活动，爱人都被蒙在鼓里，她却知道我的联系号码。两个女人的友谊，可以抛开隐私，讲着驯夫术，对异性的评价与心仪、育子心得、厨房实践、美容秘诀等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欢。蒙田说，朋友和友谊是由心灵相通的机遇相联结的频繁交往与亲密无间。跟玉的情形便是如此。我幸福着，面对一个人，能够彼此敞开内心，这是最高级别的待客之道。 　　我们之间最有力的吸引是对书籍的热爱。这个爱好在周围的生活交往中鲜有共鸣。尽管我们的阅读面并无交叉，我醉心于中国古典，她流连于西方哲学。我读庄子，她读亚里士多德，交流心得花费一个上午，争论得嗓子冒烟。最为可笑的是，竟然把辩论搬到了美容院，各自躺在床上还在滔滔不绝，逗得负责美容的小妹掩口而笑。 　　我们都是执着的人，并不是靠嗓门高低决定或改变自己的观点。这种无谓的争论再也没有发生过，求同存异可以处理得体，轻声细语，这像恋爱的感觉。她痴迷托尔斯泰作品，常常劝我利用有限的生命去接触世界上最精华的著作。而我以为，适合自己便是最好。对于生活，对于文字求得一种定位与心态的平衡也是成功的一种。 　　生活中，免不了人情的交往与消费。而我跟玉却免俗。除了决定终身大事的结婚，我们彼此送去祝福之外，其余的人情来往玉都对我封锁了消息，包括她父亲的去世。待我知道细节，此事早已成为明日黄花。彼此人情的相安无事，按照世俗的解释总是生硬。 　　玉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已经步入了小康。我刚买完房子，精打细算地安排日常生活。经常收到她体贴入微的礼物，或者是我早就垂涎的一本书，或者是我喜欢的咖啡、吃食等。人说无功不受禄，面对玉的无微不至，我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安。 　　我相信人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急近功利总是俗气地令人失望，燥热与温馨的暖，我总是喜欢后者的绵长。但玉却让我无奈与惭愧。两个女人逛街间隙的加餐，她狠狠地推回我付帐的手，声色俱厉地不给我表达心意的机会。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细节，让玉能够接受我的一份惦念，无法拒绝与推脱。 　　同学如玉，是我胸口永远贴心的珍藏。
　　二、表姐清清 　　我与大姨家的表姐清清五、六岁就在一起玩。天真无邪的年纪，建立的友谊也最为单纯，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尽管小学时候，因为姨父的工作变动，他们一家随之搬到城里，但因为亲情，我们在每个寒暑假都会见面，彼此两家轮流住着，玩在一起，闹到一处，随着年纪的增长，友谊越加深厚了。 　　初中毕业后，我们的人生之路不再是平衡的两条线。她去技校，进工厂，下岗，再就业。我念高中、读大学，进机关，成为公务员。生活内容与环境的不同，并没让我们疏远，而在青春的激情与隐秘中把心拉的更近。 　　她的再就业之路是辛苦的。摆过地摊儿、卖过小货儿、最终在一家学校的食堂帮厨。收入不是很高，应付现今的消费水平显得力不从心。但每日两顿饭的间隔时间，可以自由安排，能把家务整理得井井有条，又能照顾女儿，她满意这份工作的稳定与相对悠闲。 　　她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但月工资还是不如国家对公务员工资的一次普调。她用着地摊上廉价的化妆品，孩子吃着处理的水果，喝着用热水冲调的饮料。我的身份是她的妹妹与好友，更有着30年的交往与了解垫底。我怀着恻隐之心，摒弃礼尚往来。只是举手之劳的一种善——某商场促销果珍，我给外甥女买了一箱。我用着某品牌的化妆品，打折期间我买了双份，送给她一套。 　　我无意扮演救世主，她感恩似的客气，让我羞涩，彼此唯存一份永远的惦念与感动。我们谈着孩子的学习，谈着女人的美容与保养，寒暄新年的购物打算。 　　待我新年收到她买给女儿的新衬衣，令我不安地如坐针毡，它的价格相当她几天的收入。我们从彼此客套到推心置腹地争论。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对于她都是一种压力。她一直想着报答我的情分。很久以来，价格是对某种价值的衡量。对于我的急切，她回答的斩钉截铁：别那么想着我，我一直在想怎么补偿你，宁可别人欠我，我不能欠别人。不然，我觉得累。 　　我的热情，像骄阳下痛饮一杯冰水渐渐熄灭，隐隐中黯然神伤。语言拙劣，坦诚仿佛虚伪，我的出发点，非是怜悯与施舍。只是想帮帮她啊！但她的自尊仿佛是硬硬的墙壁。我像那个身不由己的乒乓球。撞上之后，弹出好远，在地上无意识地跳了几下，滚入暗角中去了。 　　我没有下一步行动，我装作视而不见她的辛苦。累身可以休息，累心却让人灵魂不安。只有默默地祝福她，尽管这样的爱大而无当，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