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难见六瓣花
2020-10-28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正在看电视,突然听到外面辟辟啪啪响了起来,我说下雨了,大家都说没有。到阳台上一看,的确没有下雨,是下冰雹,小小的、冷冷的。屋外很冷,空气很凉,风几乎是刺骨的。走在街道上的人撑起了伞,也有年轻人就喜欢被这冰凉的粒子砸到,他们大叫大笑,快乐得不
正在看电视,突然听到外面辟辟啪啪响了起来,我说下雨了,大家都说没有。到阳台上一看,的确没有下雨,是下冰雹,小小的、冷冷的。屋外很冷,空气很凉,风几乎是刺骨的。走在街道上的人撑起了伞,也有年轻人就喜欢被这冰凉的粒子砸到,他们大叫大笑,快乐得不得了。
如今,很多地方因雪成灾,昆明却总是和雪擦肩而过。有一天报上说气温已达到了降雪条件,却因湿度不够而没能降雪。看到这一节,大家哀叹:原来不是到了零度就一定能下雪。过去一直期盼零度的到来,因为这是雨可凝为雪的最低要求。以后的日子,天依然冷着,天空依然灰着,最低温度在五至九度间游移,并不往下降,空气却一直是冷冽的。在这一层冷中,灰的不仅是天,还有人。如果雪能来,就感觉不到冷了。然而一直冷,一直没有雪,这就像是种惩罚——雪是上天的馈赠,不知为什么,它不愿奖赏我们这份喜悦了。
这个冬,就在这种无望的冷中结束,春也在这样无奈的灰中来临。
这一天依然是一样的灰,一样的冷。中午时分,突然黑云压顶,一阵雷声过后,雨就来了,雨滴硕大而凛冽。小食馆的老板说:“看还敢不敢惹老天,惹地球,正中午的天黑成这样,还下这么大的雨。”有人搭腔:“我们算得天独厚了,别的地方都雪灾了,我们还连雪的影子都看不到。”立即就有多人说:“下雪就好了。”会由雨转成雪吗?我也这么想,然而雨一会就停了。
有冰雹可下,那也好吧,而且这么小,砸不痛人的。 有时候,我总会被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弄得很尴尬。春节前,我和罗平的一位朋友通电话,他问:“昆明下雪没有?我们这里下了好大的雪。”我立即兴奋不已:“多好呀!油菜花开了吧?雪衬着花,肯定很漂亮!”他在那头大叫:“油菜花都被打蔫了!”我立时明白过来,罗平什么地方呀,油菜花是他们的支柱产业,这下被雪打了,不知多少农民将颗粒无收。我立即说还有事,放下电话。就是现在,好多城市因雪成灾,停水停电,我还是想着,如果昆明能下一场雪…… 没有雪,下冰雹也是好的。小时候看过冰雹的图片,晶莹的一粒,剖开来,里面有精美的花纹。屋外下这么美的粒子,那也是好的,虽然落在我手上的,像是被人捏紧了的雪,我怎么也剥不开,可它如雪花般洁白。 临睡时,又出去看了看,下的还是雪粒子,但它们的飘落,在路灯的映照下,却分明是悠缓轻盈的。 早晨醒来,立即凑向窗前。雪在树上,在屋顶上。那一种美,不是清纯,也不是华丽,而是把灰色漂白成亮丽的新奇:昨日还平淡无奇的事物突然间婆娑多姿并柔情温和了起来,这个世界因此不再是曾经熟悉的那一个。但天是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好像昨夜的雪粒子和冰雹都不是它的杰作。在那些灰色笼罩的日子里,我一直想,云什么时候散去呢?如果它不能够凝成六瓣的花,那就被风吹散吧。这时候,见到久违的蓝空,却又想,那些树上的.屋顶上的白,只能够存在一个早晨。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昆明下雪,多是在白天。那时我们一面欢喜一面说:“要是在夜晚下就好了,它们就会堆积起来,不会像梦一样,落地就无影。”这场雪确实是在夜晚下的了,却依然留不了它几个时辰。 上班途中,一面走一面看路边树上的雪,灌木上的雪。它们已不是花朵,而是冰,晶亮的冰。其实在雪落的时候,我一直站在阳台上,希望有一朵六瓣的花落在我手中,然而没有,一朵也没有,它们全是雪粒子,像饭粒。小时候,落雪后的早晨,凑近雪细细看,能分辨出每一朵雪花的轮廓,它们很美,一朵又一朵。那时我有本书,里面有雪花放大后的照片,书中说,每一朵雪都是六瓣的,每一朵雪的形状都不相同。多年后,我在西双版纳看到有一种叫无忧的花,它自由自在地开在树枝尖,开在枝干上,果也结得奇形怪状,一枚不同一枚。因为它这么自由这么任性而为,才被命名为无忧。雪也是无忧的吧,才能用六个花瓣,无拘无束尽情地、欢畅地描述它所感觉到的美。我不知这一次飘落的,是不是都是雪粒子,有没有雪花混杂其间,但毕竟雪还是来了。 街边已堆有雪人,就是汽车顶上,也站立着一个小小的雪孩子。昆明人就这点出息,知道下雪了,竟可以在凌晨时分跑出来堆雪人。一个冬天我在北方,走着走着突然雪就飘了下来,我很欢喜,想笑,想同人说:“下雪了。”然而行人均匆忙,竖起衣领,戴正帽子。在昆明就不一样,只要下雪,就能听到喜悦的声音——“快来看,下雪了!”就是路人,也会笑嘻嘻地打声招呼:“下雪了!”还会有孩子奔跑出来,在雪里跑,在雪里笑。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隔壁单位的职工竟逃了大半,去山上照雪景。被发现后,每人罚款五十。他们交了钱,依然笑嘻嘻的,一路都在说山上的雪真厚,开雪仗真好玩。更早之前,我们正上课,突然下雪,老师一面讲课一面心不在焉,最后终于说:“算了,下课,快出去看雪。” 雪对于我们而言,就是这么美好。 然而今年,好多人因雪困在距家千里的地方过除夕,好多人因雪而损失巨大。我们就不敢那么张扬地欢喜。但中午,天蔚蓝,树叶碧绿,化后的雪滴滴答答从树叶上摔打下来,不时落在我的身上,我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一种美好,神清气爽、清冷愉悦的美好。同时还有丝丝疑惑,要就不下雪,一下雪就成灾,就是没有成灾的雪,竟也不再是六瓣的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有冰雹可下,那也好吧,而且这么小,砸不痛人的。 有时候,我总会被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弄得很尴尬。春节前,我和罗平的一位朋友通电话,他问:“昆明下雪没有?我们这里下了好大的雪。”我立即兴奋不已:“多好呀!油菜花开了吧?雪衬着花,肯定很漂亮!”他在那头大叫:“油菜花都被打蔫了!”我立时明白过来,罗平什么地方呀,油菜花是他们的支柱产业,这下被雪打了,不知多少农民将颗粒无收。我立即说还有事,放下电话。就是现在,好多城市因雪成灾,停水停电,我还是想着,如果昆明能下一场雪…… 没有雪,下冰雹也是好的。小时候看过冰雹的图片,晶莹的一粒,剖开来,里面有精美的花纹。屋外下这么美的粒子,那也是好的,虽然落在我手上的,像是被人捏紧了的雪,我怎么也剥不开,可它如雪花般洁白。 临睡时,又出去看了看,下的还是雪粒子,但它们的飘落,在路灯的映照下,却分明是悠缓轻盈的。 早晨醒来,立即凑向窗前。雪在树上,在屋顶上。那一种美,不是清纯,也不是华丽,而是把灰色漂白成亮丽的新奇:昨日还平淡无奇的事物突然间婆娑多姿并柔情温和了起来,这个世界因此不再是曾经熟悉的那一个。但天是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好像昨夜的雪粒子和冰雹都不是它的杰作。在那些灰色笼罩的日子里,我一直想,云什么时候散去呢?如果它不能够凝成六瓣的花,那就被风吹散吧。这时候,见到久违的蓝空,却又想,那些树上的.屋顶上的白,只能够存在一个早晨。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昆明下雪,多是在白天。那时我们一面欢喜一面说:“要是在夜晚下就好了,它们就会堆积起来,不会像梦一样,落地就无影。”这场雪确实是在夜晚下的了,却依然留不了它几个时辰。 上班途中,一面走一面看路边树上的雪,灌木上的雪。它们已不是花朵,而是冰,晶亮的冰。其实在雪落的时候,我一直站在阳台上,希望有一朵六瓣的花落在我手中,然而没有,一朵也没有,它们全是雪粒子,像饭粒。小时候,落雪后的早晨,凑近雪细细看,能分辨出每一朵雪花的轮廓,它们很美,一朵又一朵。那时我有本书,里面有雪花放大后的照片,书中说,每一朵雪都是六瓣的,每一朵雪的形状都不相同。多年后,我在西双版纳看到有一种叫无忧的花,它自由自在地开在树枝尖,开在枝干上,果也结得奇形怪状,一枚不同一枚。因为它这么自由这么任性而为,才被命名为无忧。雪也是无忧的吧,才能用六个花瓣,无拘无束尽情地、欢畅地描述它所感觉到的美。我不知这一次飘落的,是不是都是雪粒子,有没有雪花混杂其间,但毕竟雪还是来了。 街边已堆有雪人,就是汽车顶上,也站立着一个小小的雪孩子。昆明人就这点出息,知道下雪了,竟可以在凌晨时分跑出来堆雪人。一个冬天我在北方,走着走着突然雪就飘了下来,我很欢喜,想笑,想同人说:“下雪了。”然而行人均匆忙,竖起衣领,戴正帽子。在昆明就不一样,只要下雪,就能听到喜悦的声音——“快来看,下雪了!”就是路人,也会笑嘻嘻地打声招呼:“下雪了!”还会有孩子奔跑出来,在雪里跑,在雪里笑。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隔壁单位的职工竟逃了大半,去山上照雪景。被发现后,每人罚款五十。他们交了钱,依然笑嘻嘻的,一路都在说山上的雪真厚,开雪仗真好玩。更早之前,我们正上课,突然下雪,老师一面讲课一面心不在焉,最后终于说:“算了,下课,快出去看雪。” 雪对于我们而言,就是这么美好。 然而今年,好多人因雪困在距家千里的地方过除夕,好多人因雪而损失巨大。我们就不敢那么张扬地欢喜。但中午,天蔚蓝,树叶碧绿,化后的雪滴滴答答从树叶上摔打下来,不时落在我的身上,我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一种美好,神清气爽、清冷愉悦的美好。同时还有丝丝疑惑,要就不下雪,一下雪就成灾,就是没有成灾的雪,竟也不再是六瓣的花,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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