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雪,一直下
2020-10-28叙事散文飞飞儿
雪,一直下(当失眠成为一种规律,她不得不在每天的凌晨时分辗转反侧,思绪万千。)隔着孩子,是熟睡的先生,隔着几年的婚姻生活,他开始变成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了。其实,他更有理由说她先变得陌生,可是,谁先谁后有意义吗?只是几年,从生气争吵到几乎无话
雪,一直下
(当失眠成为一种规律,她不得不在每天的凌晨时分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隔着孩子,是熟睡的先生,隔着几年的婚姻生活,他开始变成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了。其实,他更有理由说她先变得陌生,可是,谁先谁后有意义吗?只是几年,从生气争吵到几乎无话可说,互相漠视,曾经布满爱的天地竟早已漫天飞雪。
雪,不停地在下,冷意一点点从足底漫上来,有时候离心很近,让人不住地打冷战,厚厚的棉被也挡不住它的侵袭。 它飘在空气里,飘在卧室里,积在床上,冻住了他们背靠而睡的身影,使他们无法触到对方,其实,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再去触摸对方。
雪,对她,从来就缺乏诗意。小时候的天比现在冷,雪下得早,下得大,农场里很早就是白茫茫一片了,冬天里也堆雪人打雪仗吧,也有很快乐的时候吧,可那些总记不清。只记得每年下雪后,被父亲赶着去菜窖取菜。
连队住宅区不大,就几十户人家,周围就是戈壁。离住宅区几米外,是垃圾堆和邻居的猪圈什么的,父亲建的菜窖就在其中。菜窖其实就是一个地窝子,入口不高,但总比孩子高些。拨开雪,拉开锈蚀的铁门,用手撑着墙壁,稍一纵身就可以下到菜窖了。菜窖里不冷,比外面好多了,外面的人得不弯下身一棵棵接菜,一会儿手就冻得冰凉。可她宁愿在外面雪地上冻着,也不愿意下菜窖,那黑乎乎的菜窖里除了适应前的黑暗与滞闷,经常有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各种虫子,这对她是最怕的。其实除了潮湿虫和屎克螂,那也是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虫子,但那个菜窖仍然是那么可怕,长大后,她还经常梦见被父亲逼着下菜窖取菜,百般推托总不好使,最后不得不走向那黑洞洞的地窝子……
父亲会记得那些事吗?他会知道那个黑暗的菜窖曾让她如此害怕?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吧。隔着几十年的岁月,现在,他只是一个爱生病的老人,虽然天已经不那么冷了,但他稍不注意就会感冒。经常,心脏病犯了时,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谁说话都不理,包括她们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外孙女。也只有那时,才能让她记起他曾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家之长。
雪,从没停过,现在它下得好大呀,开始包围并覆盖父亲,它已经漫过父亲负病累累的心脏了吧?她心痛地看着,感觉冷得要命,她为父亲买羽绒服,买皮背心,买厚厚的棉衣……可是雪已经积得那么厚,她怎么样也暖不了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慢慢变成一座雪的雕像。
先生轻轻吹了下手上的伤口,她想关心一下,可话到嘴边,好象被冷空气凝结,也可能是围巾太厚传不出去,总之,她只是把衣服更紧地裹在身上,任冷的气流在他们之间穿梭。也就是几年前吧,他英姿勃勃地奔跑在篮球场时,她总是小心地观察,对致他受伤的人耿耿于怀,总说要找人家的事,他就笑她傻得可笑,可他笑得比她还傻……
又听有人说:今年天气太反常,总不下雪。她觉得很奇怪:这雪,不是一直在下吗?那么大……
(2007-12-13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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