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顺着一条河堤寻找春天

　　　　　　　顺着一条河堤寻找春天
　　　　　　　　　　　　　　　　　　　文／刘敬胜
　　阳光很暖。风也很暖。不知道是南国的风温润了午后的阳光，还是阳光温暖了从南国徐徐刮来的风，总之，暖的分子在空气中弥漫，荡漾着，像一圈一圈水的波纹。 　　阳光和风都是绵软的，轻轻绵软地抚摩着发梢，麻麻地痒，心中禁不住掠过了一层暖意。 　　人感觉到暖了，脱下了厚重的肥胖的棉衣，换上了薄的单衣，挺一挺脊梁，精神也跟着抖擞了一下，一身的轻松。甚至连被寒冷的风吹皱的脸上的皮肤也渐渐也融化了，露出了一个冬天难得的灿烂笑容。 　　“亲近大自然”不仅仅是一句口号，需要身体力行才能知道。于是，在这个春天，我选择了这条河堤来亲近奇妙的大自然。 　　河堤是一条古运河的河堤。河是一条古老的运河。它也曾风光无限，被众人的目光关注过。据说一位古代的文治武功都很成功的帝王驾着龙舟巡游就从这里驶过，至今仍留有许多美丽的传说。但是她终于在岁月的沉淀中慢慢凋落了，像一朵花的绽放和凋落。辉煌和美丽总是过去，留给人们的只有惋惜和记忆，或许连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仅存下一些或真或假的传说。 　　河凋落了，河堤却还保留了当初的雄风和威严。清一色的黄土，很宽阔，很肥沃，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勤劳的农人在滩上种满了麦子，间隔着有几块菜园。 　　顺着蜿蜒绵伏的河堤慢慢地行走，一眼望去的全是无边的春色。 　　脚下松软的黄土像家中新买的沙发软塌塌的，踩在上面不久，脚也乏了，浑身无力，满满的劲不知道该怎么使，怎么用，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意思。一瞬间我明白了《道德经》上的“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下莫不知，莫能行”的真正内涵。有些时候，柔软的就是最坚强的，退也就是进，当黄土被脚踩得退却的时候，它却给了脚最沉重的还击。当我们遭受了挫折和失败的时候，以退为进，退一步又何妨呢？ 　　河上的冰融化了，水也涨了许多，冬季的岸也被水淹没了，冬天的那些些原先贴着水的杨树和柳树也被淹没了，重新划出了一条新的水线。水多了，涨了，河也因此胖了许多，丰满了许多，像一个美丽的少妇的身材，凸显出一种成熟内敛的撩人魂魄的魅力。 　　麦苗沉睡了一个漫长的冬季，好像一个刚初生的婴儿还惧怕于冬的肃杀和威严，小心翼翼地张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勉强地伸一伸腰肢，张开两片柔软的小手试探着，在风中摇曳。当感觉到冬天已经过去，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了身上，便大胆起来，也忘记了冬天的风雪曾经在身上留下的伤痛，肆无忌惮地旁若吾人地妩媚地摇摆起来。 　　走累了。停下脚步。坐在地上休息。 　　很巧！脚下是四畦菜。两畦蒜，两畦菠菜。蒜苗和菠菜身上盖了一层兔子粪，那是农人给他们盖的一层温暖一冬棉被。农人们爱护他们像爱护他们的孩子一样，细心和妥帖。 　　蒜苗的叶子上蒙着一层灰尘，有些叶子还是苍黄的，带着风霜雨露侵蚀过的痕迹，好像一张张被岁月腐蚀的发黄的照片，带着古老的与岁月相同的信息。叶尖却不服气于风霜雨露的侮辱，像一把把利剑指向天空，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和悲壮的情怀。这是原野的蒜苗！一种经过了风霜雪雨洗礼的蒜苗！他不像我们家庭中养的蒜苗的慵懒和娇憨，更不似温室里的花朵的娇艳，他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面对艰难苦苦挣扎而不放弃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战士。看着一张张布满了灰尘的脸，我对他们束然起敬。我知道，他们一定能长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丽的姿势。那是一定的。 　　菠菜不同于蒜苗，长成了另外一种模样。像一个丰满的女子。女子的心总是能感觉到天气里最细微的变化，最早感觉到春的消息。她已经张开了灵巧的双手，拥抱着阳光和暖风带来的暖的消息。手是饱满的，胸也是饱满的，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饱满的，流动着幸福的滋味。有风吹来，菠菜的叶片像扭动的肥硕的腰肢舞动起来，绿色的长裙在空中飘飞，顾盼流姿中，醉眼迷离，仿佛梦中。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春节联欢晚会上的舞蹈《飞天》，看到了唐三彩以及唐三彩上彩绘的仕女。是的，一棵棵菠菜本来就是一个个仕女，温柔而典雅。 　　“放风筝了！放风筝了！”远远地传来几声娇娇的叫声。抬头望去，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正在河堤上放风筝。 　　夕阳西下，回到家，洗完脸，躺在沙发上，我拿出一面镜子仔细地观察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像春色一样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