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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乡土家园之淳朴原西

2020-10-29抒情散文凌云昕
最早看《平凡的世界》颇有“赶时髦”的嫌疑,那时我正读高二,自诩为文学青年,非古典文学世界名著不能入目;同桌和我恰恰相反,是全班最为调皮的学生,武侠故事言情小说是他的最爱。一次,他又在废寝忘食地啃一本大部头,连续一个星期,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我
  最早看《平凡的世界》颇有“赶时髦”的嫌疑,那时我正读高二,自诩为文学青年,非古典文学世界名著不能入目;同桌和我恰恰相反,是全班最为调皮的学生,武侠故事言情小说是他的最爱。一次,他又在废寝忘食地啃一本大部头,连续一个星期,废寝忘食如痴如醉,我不由有些好奇,问是什么书,他神秘兮兮地递给我,“《平凡的世界》看看吧,保管上瘾。”见我有些不屑,又道:“这可是茅盾文学奖榜首作品呢。”我将信将疑地取过书,没料想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也跟着上了瘾。坦而言之,那个时候我还不能真正体味到平凡的真正意义,只不过对孙少平的那段美丽而又伤感的爱情感慨一番而已。工作之后,当我象许多人一样,经历了许多的坎坷迷茫,甚至是失落无助,当褪去曾经的自命不凡与浅薄浮躁,心情渐渐变得平静而实际,再次读《平凡的世界》,我才知道了平凡的真正意味,也开始真正喜欢上了那个叫做原西的陕北小县,以及那片土地上如素兰淡菊般自开自落的爱恨悲喜。   原西人的房子普通而又简陋。原西沟壑纵横,土地贫瘠,一年四季“弥漫着尘埃,灰漠漠一片笼罩着天地”,有时会“突然刮起一场铺天盖地的黄风,刮得天昏地暗,甚至大白天都要在房子里点亮灯”。主人公孙少平出生在这里一个普通的村庄,因为东拉河和哭咽河在此交汇,所以村名便叫作双水村。两河交汇的三角洲上,有一座不知什么年间修起的龙王庙,庙前有一座东倒西歪的戏台子,庙前的土坪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枣树林,称得上是全村的风景区,每到夏天,这里就会是一片可爱的翠绿色。到了古历八月十五前后,枣子就全红了,黑色的枝杈,红色的枣子,黄绿相间的树叶,五彩斑斓,迷人极了。每当打枣的时候,四五天里,简直可以说是全村最盛大的节日,全村所有的人都可以放开肚皮吃象玛瑙一样珍贵的红枣,有些人往往枣子打完后,拉肚子十几天不能出山。枣林后面,是庙坪山,山上是已经一层层盘到山顶的梯田,远看起来,就象一个巨大无比的花卷馍。少平家在最南面的村头,独家独院,和村里其他人家并不相连。村北的田家圪崂住的大都是田姓人家,一个山窝窝里,土窑石窑,挨家挨户;高低错落,层层叠叠,除过村支部书记田福堂家的院落要出众一些外,大都是一些塌墙烂院。哭咽河边的金家湾大都住着金姓人家,虽也大部分是塌墙烂院,但总还有一些表明以往富有迹象的破旧门楼和扎着朽葛针的院墙,而且许多人家的土窑洞都按了石口,某些人家年代久远的门窗,粗看又黑又旧,可细细一瞅,还有雕镂的花纹,说明这门面曾经有过一时的显赫。   原西人的日子象大多数陕北人一样,简单、刻板而又忙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种自收,自耕自食,平静中蕴涵着满足,劳作间流淌着惬意,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辈子都宁静而又友善地活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男人打扫庭院,女人烧火做饭,然后便扛着锄头踏着露水下地劳作,日落西山时人们开始吃晚饭,他们托着一个粗瓷海碗或蹲或站,或在门前窗下,或在村头院尾,吃食也极其简单:窝窝头、玉米擦擦、豆钱钱饭、杂面抿夹,外加一筷子腌酸菜。吃饭没有任何讲究,速度也极快,有的油灯也舍不得点,摸黑把碗筷收拾完便躺在土炕上睡觉了。空旷的山野里,在无边的寂寥之中,唯有那令人醉心的信天游不断头地飘荡:三十里明沙呀四十里水,五十里路上看妹妹。牵牛牛开花羊跑青,那时候见罢到如今。大红公鸡毛腿腿,不想妹妹再想谁。木鸽子喝了消冰水,往日里喜来今日里灰!花椒树上落雀雀,一对对成了单爪爪。井子里打水麻绳绳短,你丢下妹妹谁照管?城墙底下撒豌豆,你扔下妹妹谁收留?一只孤雁当天叫,我心里的苦情谁知道……   原西人的性子朴实而又有些狭隘。少平出身于农民家庭,生活的贫穷与出身的卑微,使他过早地体味了人间的辛酸和无奈,但现代文明的启蒙让他不再安于在黄土地上刨挖垦掘,他执着地追索生命的价值,虔诚地渴望在崭新的城市生活中获得新生,但他的自卑懦弱又让他少了一种主动选择的气魄。爱情上,他不敢接受晓霞和金秀的真心追求,而只能为了责任和道义而委身于惠英嫂;生活中,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创造一番事业,虽不愿一辈子在农村刨黄土,却也只是安心于做一名煤矿工人。少平的哥哥少安,根本就不敢奢望美好的爱情,田润叶与他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真挚而淳朴,如果有人欺侮润叶,少安会像保护自己的妹妹一样保护她,把那欺负她的人摆平。润叶感受着这份关爱,也早已偷偷地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少安,淳朴的少安虽然也爱润叶,但他却认为润叶是“吃公家饭的人”,有文化,因为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富足、安宁、稳定的生活而极力地逃避这份感情。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注定得甘于面朝黄土背朝天,学识多寡无关紧要,勤快耐劳则是必须的。因此他最终错过了润叶,而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山西姑娘,从此现实代替了浪漫,生活代替了爱情。或许这就是人生,平淡而又普通,没有太多的巧合,也没有太多的幻想,像是一碗看似平常的自来水,虽然了无滋味,却也历经淘洗。   十年之后,在广州打拚的同桌荣归故里,在他宴请我的酒桌上,我们又说起了《平凡的世界》。他说:“还记得十年前咱俩骑自行车回家,我在河堤上对你说的话吗?”“记得,你当时不是说十年之后肯定比我有钱么,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吗?”“‘即使这样我也不在乎钱’,我当时还说你活生生就是一个孙少平呢!”我们不由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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