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冬末，凝视一个村庄的美

　　　　　　　　　　　　　冬末，凝视一个村庄的美
　　　　　　　　　　　　　　　　　　　　　　　　　　　　　　　　　　　　文＼又凡 　　早上起来，拉开门，正准备下楼，突然让眼前的奇异景象如果拽住脚步。如此美妙如画，楼下田野里那个小小的村庄；如此美妙如梦境，可惜这么多年来竟第一次发现。 　　是一溜儿很平常的村落，青瓦白墙或土墙的农家小院，一座又一座，错落有致地立在一大片田野中间，拼接成一个条状的小村庄，南北向地轻轻铺开。 　　确切地说，瓦的颜色已经青得不是很纯正，随了年岁的流逝而呈一种青灰色，还带点浅浅的黄。那种青灰和浅黄，甚至让人想象得出墙头瓦缝间棕色灰色杂草的样子。低矮瘦弱的杂草；和岁月的流逝一起悄悄生长起来的杂草；和岁月一样悠久漫长古老的杂草；轻轻摇摆着的杂草，在风起的时候。那杂草其实不仅仅是杂草，而是岁月缓缓流逝时写下的墨痕；那杂草其实不仅仅长在墙头瓦缝间，更长在心底的每一个细碎角落。一个人的老去往往不是从脸部细小的皱纹开始，也不是从一根两根变白的头发开始，而是从心底细碎角落的第一根杂草开始。当那些杂草挤挤挨挨，不知不觉长满内心的沟沟壑壑，在心里让一丝不经意的风带来一片纷红乱绿，那从里到外的苍老，心态上的苍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苍老。那来自内心世界的皱纹，来自内心世界的白发苍苍，才是真正的饱经沧桑。那带着深厚阅历的苍老，精神铄攫的苍老，而非老态，让人肃然起敬。这正如那个村庄青灰浅黄的瓦片，以及夹在其间的细碎杂草，人间烟火熏出来的杂草，表述的不是一个村庄的老态，而是一个小小村庄顽强的生命力和生生不息的精神。 　　村庄上空笼罩着白色水雾，薄薄的透明的白色水雾，梦幻般飘浮在村庄上空，像一道轻轻的柔软的纱缦，让来自村庄里面的暖风一吹，便吹出三五个缓和的弧度，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汽球，洁净温暖的汽球，包裹着婴儿般恬静的村庄，让整个村庄呈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静谧，充满和宇宙星球相关的那种神秘，置身于宇宙星系中略带晕眩感的那种神秘。 　　随着太阳的升高，地面的水汽渐渐升腾，包裹着村庄的那几个汽球也就逐渐增大。整条纱漫越来越浓，越来越白，但增大的汽球却越来越显薄和透明。多而白的整道水雾看起来非常壮观，薄而透明的汽球看上去奇妙和神秘。 　　那样只看一眼，就把心一下子揪住，几欲不能呼吸。真的，那是种让人略略心疼的美，因为那些美，正在消失不见。驻足凝视。如此静谧的村庄，如此梦幻般的美！村庄东面的石宝山让背后刚刚升起的太阳映衬得像剪影一般，石宝山头和蓝天相接的轮廓让阳光勾出一条细而深蓝的线，深蓝的线上面紧紧贴着一条白亮的细线，然后才是蓝白的天空。蓝白的天空向西面延伸，往正中间是幽幽的蓝，蓝得没有任何一丝杂质，蓝得拧一把就是淋淋漓漓的水；往西边是越来越浅的蓝，但仍然蓝得非常纯粹，和天空中心相比，就像深水和浅水的区别。 　　太阳再升高一些的时候，石宝山凸出的一小部分就照得到阳光了。那太阳照着的一小部分，显出红和黄融合在一起的颜色，红是羞涩的红，黄是土黄，但两个颜色都非常新，非常嫩。太阳光此时也照到我面前楼顶一角的蜘蛛网上，在这个冬天的寒冷和大风里，蜘蛛不知所向，但残破的和冬天抗衡了数月的蛛网，此刻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和彩虹一样绚丽的七色光。 　　太阳继续升高，田野里长势很好的小麦和蚕豆苏醒过来，等待阳光不久暖暖地照到身上；村庄也在九点钟的阳光下苏醒过来，炊烟一缕一缕直直地在村庄上空升起。 　　美呵！只是不知可有谁，在这样一个末冬的早晨，如我一般，在四楼楼梯上，凝视一个瓦缝间长满小草的村庄很久？ 　　　　　　　　　　　　　　　　　　　　~二零零八年二月十六日于脂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