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栖居在城市屋檐下的燕子

——写给我南国的网络知己

作者：陇南澄碧 　　我的办公室在三楼，不大的房间里被电脑、空调、文件柜等塞拥得满满的，颇有几分逼人之感，然而这过多的陈设却无法充填我心际的空落与寂寞——独自一人在里面久呆着，整天面对着一篇篇掀动心潮的文稿，我能体尝到的只能是孤寂与无聊。有时实在腻味，便把目光从文稿上移开，扭头去看窗外，窗外有蓝天，可蓝天虽则悦目却不会说话。会说话的是鸟儿。城里的鸟儿稀少，好在我的窗前有一排电线，常有小鸟儿歇息在上面，偏了脑袋转动着明亮的眸子叽叽叫着向我投来好奇的一瞥。 　　今年春天，我办公室的屋檐下飞来一对燕子，喳喳喧闹着开始筑巢。楼房的墙壁太光滑，不容易垒住的。燕子不停地忙碌着，衔了泥在墙面上筑，积聚的稍一多，就掉落了。我在一边观察着，心中很替燕子发急，可又爱莫能助，拿不出上好的方案来。就在我担心燕子几经失败，会另觅它处时，燕子却在屋檐与墙面的结合处选定了地方筑起巢来。多么聪明的燕子啊，它们竟充分利用起了几何原理。 　　庆幸之余，我私下想着这燕子就凭用嘴衔泥，筑个巢没有一两月功夫肯定是不行的，谁知只不过几天时间，一个完美无缺有着极美的外形和实用功能的巢就赫然呈现在我眼前。我不由得对这小精灵刮目相看起来，每日上班之初或是阅稿目疲之时，都要站在走廊上，专注地观察良久，感慨一番。 　　巢筑好，燕子又衔来柴草树叶之类的东西，它们要共渡爱河，要生儿育女了呵！ 　　然而就在这时，一场噩梦却降临到了无辜的燕子身上。 　　那是初夏的一个早上，当我迈着悠缓的步子登上三楼时，一眼看到的惨景令我的心上刀剜了似的疼痛起来——屋檐下昨日下班时还好端端的燕巢被毁得只剩下了轮廓，有一只卵摔碎在走廊上。我忍不住喊叫起来，引得邻近的同事们也跑来观看，大家齐声谴责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暴行，感叹着燕子衔泥的艰辛。 　　我坐在办公室里思虑了好久，分析着燕子的敌人到底是谁：我们三楼就那三四个人，又都是女同胞，不会那么的冷酷；顶楼冷清，外人极少光顾，尤其是我这编辑部，位居最末，平日更少人问津，即使来者，也都是文人雅士，绝不会伤及无辜……思来想去，有作案嫌疑的只能是老鼠这人人喊打的东西了！ 　　我对老鼠的诅咒正在进行时，门卫室的老头到我办公室来给他老伴打电话，我忍不住一腔忿忿之心，把燕子的灾难说给他听，他哈哈一笑，说你可冤枉老鼠了，那是昨日临黑时院里的几个小孩子捣的蛋。 　　这才真的是祸从天降了！我们的办公楼与住宅楼同院，小孩子玩捉迷藏时偶尔就会跑到三楼去的。唉，这些淘气的孩子们，真拿他们没办法！ 　　惨案发生后，一连好几天没见到燕子，我估摸着它们这次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然而我又错了。那天，当我正坐在电脑前无聊地玩着游戏时，燕子欢快的鸣叫声把我唤到了外面，原来它们正衔了泥来忙活着修复爱巢哩。 　　也是天道酬勤吧，恰在这时节，学生们放了暑假，那几个淘气的孩子回了乡下，这样我和我的燕子一下没有了再次遭灾的顾虑。
大约是一月多后的一天吧，我正在上网查资料，从敞开着的门里突然扑楞楞地飞进一只燕子，落在我身边的窗台上叫唤着。我一阵欣喜，起身去要和它亲近，它却惊慌得满屋飞窜起来，在窗纱上嘭嘭乱撞。我怕伤了它，忙把窗户打开，想让它飞出去，可它明显地缺乏经验，仍旧在室内乱飞乱窜，还不时地停歇在空调和文件柜上，用惊恐万状的眼神看着我。没办法，我只好把门大大地打开，然后坐在电脑前佯装听音乐。如此一动不动地等了足足有多半个小时，燕子终于茅塞顿开，欢叫一声鼓起翅膀以一个漂亮的滑翔动作飞出门去了。 　　我旋即跟出门外，屋檐下的电线上踩着三只燕子，巢口边上正有一只小燕子在喳喳叫唤着跃跃欲飞。我恍然明白过来：我的燕子已经儿女长成，此刻正在教它们起飞！刚刚飞入我办公室的那只燕子，原来就是才出巢的雏燕呵！ 　　哦，燕子，我可爱的燕子，你是来与我一同分享初入蓝天白云之下的那份愉悦的吗？ 　　有燕子与我为伴，我孤寂枯燥的生活丰富、多彩了许多；我日趋木然的激情重新迸发出青春的火花。 　　尽管随着寒冬的来临，我的燕子它会南飞而去，可一旦春风吹动时，它就会衔一枚南国的红豆翩然而归，温暖我生命的一个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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