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童年的薯皮粥

　　　　　　　　　　童年的薯皮粥 　　　　　　　　　　文／黄会兵 　　番薯大家都见过。在我们老家，有条大河，河中有个小岛，岛上有片沙地，最适合种番薯了。这儿的番薯红心，个大味甜，远近驰名。缺粮少米的岁月，番薯救活了一村人的性命。即使宽裕的年头，番薯也是很好的食物，可以炒菜，可以熬粥。我们这些娃娃喜欢把番薯丢进灶堂里，一锅饭煮熟了，番薯也熟透了。小心地揭去烧焦的外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红，腾腾地冒着热气。上了年纪的老人，见着这种情形，往往要指着我们的背影骂一句：“败家子！” 　　老人们吃番薯是不去皮的。番薯皮粗糙，难以下咽，可是番薯皮吃法得当，也是一种美味。老家就流行一种薯皮粥。我模模糊糊记得薯皮粥的制作过程。先将番薯洗干净了，蒸熟了，小心地揭去外皮，放到户外晾干。这样薯皮里多余的水分挥发了，就抹上细盐，放进坛子里压紧，盖上盖子。坛子里的薯皮一定要塞得满满当当，保证没有空气，不然一坛子薯皮都要发霉、变臭。一两个月后，拿出薯皮，也不用清洗，切成细条，再加上一把小米慢火烧煮。渐渐地有香气飘出来，当厨房里香气弥漫时，薯皮粥也就熬好了。吃一碗，那种美味是没有尝过的人难以想象的。 　　但老家的人不常做薯皮粥，只有十分艰难的年头，这种薯皮粥才会出现在各家的饭桌上。我记忆中也就吃过两三回，而我母亲小时候却是每年都吃薯皮粥。外祖母一手好厨艺，在薯皮粥里放一丁点八角茴之类香料，薯皮粥的香味能让人误以为在享受宫廷盛筵。受了外祖母遗传，母亲也很会做薯皮粥。薯皮粥里除了放香料，母亲也会将私藏了多月的猪油舀一瓢入锅，油香和粥香一交融，已经忘记了这只是很普通的薯皮粥了。 　　生活在现代化中的我已经多年没有吃过薯皮粥了。有时我缠着母亲让她做薯皮粥，母亲摇摇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一来生活富裕了，吃的都是大鱼大肉，谁还吃这种猪食；二来河中的小岛已经不种番薯了，办起了工厂。没有这种特别的番薯，做出的薯皮粥味道不知要差多少。我在集市上买了十几斤本地番薯，回城后模仿着记忆中的方法，熬了一锅薯皮粥，儿子尝了一口怎么也不肯吃，而我怎么吃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如今外祖母早已去世，母亲也步入老年，时光的魔法棒改变了许多东西，可薯皮粥的香味却鲜活在我的记忆里，让我不是丰衣足食的童年霎时很回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