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十二月,在苍山吃米线
2020-11-01抒情散文左中美
找一天时间,相约去爬苍山,去看崖桥一线天,带上一点凉米线,闲闲地吃和玩。这事几个朋友已约了多时。在十二月初的一个周六,久久的相约终于成行了。一早起来,先是按头天约定的分工分头准备。包括带上拌凉米线用的甜酱油,去农贸市场买米线、黄瓜、餐盒、筷
找一天时间,相约去爬苍山,去看崖桥一线天,带上一点凉米线,闲闲地吃和玩。这事几个朋友已约了多时。在十二月初的一个周六,久久的相约终于成行了。
一早起来,先是按头天约定的分工分头准备。包括带上拌凉米线用的甜酱油,去农贸市场买米线、黄瓜、餐盒、筷子,再买上一点肉到朋友晓洁家里炒成又香又黄的杂酱,心细的晓洁再准备上腌菜、芫荽、花椒蒜油、油辣子、花生面、梅子醋,外加一个小盆一只茶壶,妥善地安置在一个塑料提篮里。一一准备妥当,已是十一点钟。找了一辆车,一行六人向苍山脚下进发。
车子只能把我们送到苍山下的美翕村。下了车,我们首先直奔崖(当地方言音读“矮”)桥一线天。
这崖桥一线天,是苍山西坡的一处著名景观。我曾读到过许多惊叹、赞咏崖桥一线天的诗词美文,也曾在电视画面上看过崖桥的神奇景观,却还未曾亲见过这造物的神奇。下车后,我们走过一段缓缓斜上的庄稼地间的小路,转过一道山坡,又走过一段有钢管护栏的箐边小路,不期然崖桥已出现在面前。我看到一座长约五米的水泥桥,跨在陡立的两壁石崖之间,迎面的桥门上书有一副对联:一线天外彩虹飞渡盖世,千丈崖底清流直泻惊魂。站在桥上,俯身看桥下的百米深涧,最窄处两壁相距几不足一米,涧底凝住一线流水,涧深水寒,让人禁不住自脚底生起幽幽凉意,感觉有凉风自心口掠过。再看头上时,峭壁兀立,突出的石崖笔直如削,双目禁不住又一阵微微晕眩。另一端桥门上的对联为:峡谷峭壁通幽径,雪岭玉泉含明珠。桥门一样连着小路,一样有钢管焊接的护栏,把小路送过山坡。有淡淡的阳光照在桥上,涧底的水声、桥上的阳光和偶尔的鸟鸣,营造起一种独有的宁静。晓洁拿出带来的相机,让我们五个人背靠桥栏,以身后的峭壁和更远处苍山隐隐的雪峰为背景,按下快门。之后,又有一个人去换她,再照一张。遗憾的是没有第七个人从这里经过,可以为我们六个人共照一张。任何形式的美,从来都要留下遗憾。
告别崖桥,我们顺着雪山河一级电站通向前池的引水管道,踏着窄窄的只容得下一只脚的水泥梯蹬,往上攀登,我们的目标是走到前池。晓洁向我们预告:听说有人数过,从这里上到前池,共有一千四百五十多级台阶。
一路爬上去,水泥梯蹬那样窄,飞机草那样深那样密,坡那样陡。我们已经无力去数走过的台阶,只是当我们终于走上前池的坝口时,已是一个个脚瘫手软,汗湿衣背。站在坝口上,依着栏杆看远峰近壑,忽然想起了辛弃疾的那一句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一路妩媚的汗水啊!
走过长长的坝口,护栏尽处有一片草地,可是因为池中的水位不高,我们无法从池中取水,于是沿着前池右侧的引水渠,再往里走。
从前池进去不远,有一个滤沙池,清亮的泉水注满池子。池边有几个村人在用水泥柱子和铁丝围护栏,村人解释说不围上护栏牲畜会掉进里面。我们还想再往里走,寻找更理想的地方,可是村人告诉我们,再进去就没有更平整的地方了,我们于是在离池子不远的地方寻了一块小小平地。站在这里,看身后苍山雪峰高入云天,脚下深涧壑深千丈,再闻身侧流水潺潺,我忽然有些感怀:这,便是那一句“山高水长”的意味么?
晓洁带了打火机来,我们用一路捡拾来的柴火,架起一堆篝火,再采几株野薄荷,用小茶壶取水烧上。然后,我们今天最隆重的节目登场了:吃凉米线!早上吃过早点就到现在,时间已是两点。围着噼啪作响的火堆,我们每人取一个餐盒,用手抓上米线,放上肉酱和各种佐料,餐盒中的米线不论是从色样还是从气味上,都已是那样地不可抗拒。一路的辛劳终于凝结成一个字:吃!
这是一碗怎样的凉米线啊!除了盒中的佐料,再放上一点身畔池中的流水声,放上几缕从火堆上升起的淡淡青烟,再放一把这海拔两千多米的苍山上的风,放一片山间轻轻流动的晴岚,再滴上林间偶尔的几声鸟鸣。所有这一切放在一起,拌出一种我从不曾吃到过的美味。在身后远远的高处,苍山的雪峰在晴空下散放着银色的光芒。隔着深深山箐的对面,有一户农家静静地卧在一片红色的山地间。这一碗从世间来到世外的米线!这一片包容着人世生活的世外的山!
吃罢米线,我们就那样围着那堆篝火,喝着野薄荷茶,各自闲闲地说起一些失落和收获,说起人世间许多永不谢幕的喜乐与悲愁。在这静静的山间,我们是那样放松地解开了平日里难得一解的心怀,就着身边的火堆,就着身畔的流水,就着山间的清风,轻轻释放,不觉间,已是日影西斜。该是下山的时候了。于是收拾东西,踏着淡淡斜阳,伴着悠悠晚风,缓缓归去。
如果有闲了,到苍山去吧。走过长长的、高高的山路,绕过平常和平庸的生活,换一种心情,去品尝一碗滋味不同的凉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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