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 失 的 打 麦 场
2020-11-01抒情散文甘肃贺朝举
丢失的打麦场贺朝举我的打麦场不见了,丢失在童年的记忆之海里,如一幅袖珍的水墨画,隐现在我的心底里。好多年没有参加夏收工作了。这些年或求学或工作,常年在外对于“虎口夺食”的活计干得少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每逢夏收时期,不能回家帮父母收割麦子的我
丢失的打麦场
贺朝举 我的打麦场不见了,丢失在童年的记忆之海里,如一幅袖珍的水墨画,隐现在我的心底里。 好多年没有参加夏收工作了。这些年或求学或工作,常年在外对于“虎口夺食”的活计干得少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每逢夏收时期,不能回家帮父母收割麦子的我,总是在内心深处多了几份关注与焦躁,为收麦的辛苦与幸福,为夏季的暴雨与烈日。 我们的村庄在群山之中,自家的打麦场在院子前面,十余户乡邻共用。每逢收麦时节,选择一个晴朗的日子,每家每户都去盘碾麦场,有人背土填坑,有人驾牛碾场,有人浇水湿土,有人撒灰辅助,更多的人都在用铁锨、锄头铲草平整,我们小孩子跟在飞溅的石碾子后奔跑玩耍,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一个宽宽敞敞的打麦场便出现了。不管先前它是如何地杂草丛生,如何地破败不堪,如何地腐草成堆,经过一番修整,打麦场空旷了平平展展的,走在上面,特别是我们小孩子光着脚在上面如在玻璃上行走一样光滑。我们在打麦场上跑着、唱着、睡在地上滚着…… 打麦场边就是几十亩大的芦苇林,将村庄掩映在深深的绿色后面。在芦苇林边有一排自然生长的荆刺树,盘碾麦场的那个时节,正是荆刺花开得正艳的时候,红的、粉的、白色一簇簇、一丛丛,惹来无数的花蝴蝶戏闹,我们便比赛捉蝴蝶,不用工具,只用手将正在欣赏花香的小精灵,偷偷地从翅膀上一捏,便可将其“捉拿归案”。 我们家的打麦场在村子的中央,旁边有一片树林,里面有一棵生长了几十年的白杨树,高大挺拔。夜晚,月亮从东山上升起,将其明净的光明播洒一地,白杨林里幽静而神秘,打麦场成了我们小孩子的乐园。女孩打沙包、踢健子、跳皮筋,我们男孩子捉迷藏,打仗戏闹。刹那间二三十个小孩子齐集一场,大人们分别蹲在场边的石头及土堆上,有高声叮嘱孩子别摔跤,别打架的,有低声话着家常的,有默默抽烟不作声的…… 月光正好,谁家的狗也跑来穿梭在我们中间,吓得女孩尖声叫喊,更美的是我们与狗同欢的景像。场边的大爷大婶,爸爸妈妈,他们在劳累一天后,来此纳凉闲游,与小孩们一览无余的天性交织成辉,共同构筑了一幅山村夜景的画面。 不几天,打麦场上堆满了丰收的麦垛,泥土的清香,青草的芬芳,那种属于麦子特有的郁香,齐齐地弥漫着村庄,打麦场边全是高高的麦垛将麦场围得圆圆的。我们穿梭在麦垛之间捉迷藏,或者爬进麦垛,或者爬上高大的杨树。总之,玩得非常尽兴。打麦时要用拖拉机来碾,人们聚在一起抓阄决定碾麦的日子从此排定,不存在人们急于碾晒而抢场的问题。谁家碾场,十几家人帮忙,那个热闹劲不用说了。麦捆厚厚地滩晒了一场,拖拉机牵着石碾子在麦场上盘旋。主人看着渐渐变色变软的麦草,并掀起麦草从下面抓出一把麦粒来,分看着成色及收成的情况。 大人们忙着翻晒,我们忙着在光滑松软的麦草上摔跤,练习“空翻”,栽跟头戏耍。傍晚,麦草被搭成高高的麦垛,粮食与麦粒壳堆成一座小山,人们就着习习晚风挥锨扬场,我们小孩子帮大人打下手。夜幕降临了,粮食颗粒归仓了,大人们带着收获的疲劳与喜悦回家了,打麦场又还给了我们小孩子。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这首歌谣从小直到今天依然留在心底。家乡的天空是那么高远,那么湛蓝;白云是那么飘逸,那么洁净;青山是那么可爱,那么苍翠;村庄是那么静谧,那么温馨。 打麦场上的时光飞速而逝。神秘的树林里,我们学着动物的吼叫恫吓小女孩的神情依然存留心中;满天繁星下,我和小伙伴坐在打麦场畅谈理想的情景还会在心海里浮现。而时光一晃就是20年,今年当我为着生计,为着希望流浪在远方的时候,当“虎口夺食”的家书传递着父亲万般无奈,母亲不堪重负的夏收工作时,我的心隐隐约约又感受到了打麦场的亲切。 与父母走在毒辣的阳光下,蓝天依旧那么令人陶醉,白云仍然是那般地令人畅想。麦浪在滚滚的阳光之海里翻腾,我手握镰刀,收割孕育了一年多的果实,汗水顺着鼻尖而下。衣服湿了,腰酸了,腿疼了,看着麦捆一个挨着一个像成群的小伙伴赛着个子时,我的心里是那么的烫贴。 家乡变了,那些年乡亲们用双肩不分昼夜地将满山的麦捆一个又一个地沿着羊肠小道背回家。而今天,人们全是架子车、拖拉机运载。因为路修通了,挣扎与抗斗了多年的乡亲们,终于从思想上得到了解放,先前认为修路要占地,不合算的意识,经过许多年的辛劳之后,他们的视野得到了拓展。 和父亲共驾一个车子,将自家的麦子运回家。父亲说今年是丰收了,多少年来的一个好年头,麦子收完,乡亲们还要修路,争取让每家每户的地头都要通上架子车路。 麦子收割完了,汗水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浸洗,麦芒让我的浑身火辣辣的疼痛。那些天,我只有一个词语在脑海涌动,那就是“芒刺在背”。农人辛苦啊!“虎口夺食”的现实理念深深地催迫着每一位农人的心,“芒刺在背”的劳苦又贪婪地吞食着他们的体能。 短暂的夏收快要结束了,我猛然间发觉打麦场不见了,曾经的那个宽宽敞敞的打麦场变成一个杂乱的小场坝。人们不在用拖拉机耗费一天的时间来打碾,脱粒机以快捷方便的性能退休了拖拉机的碾场。人们不用担心天气不好而影响收麦。以前需要一月来完成的夏收工作,现在也就是十天半月就可结束。 乡亲们富了,富了的乡亲们似乎有点变了。人们各扫门前雪的思想日益明显,打麦场上每家各占一方,互帮互助的少了,人们都在忙自已的。父亲说家乡人这几年都有钱了,但现在读书的娃娃也很少有成功的,许多人家的孩子书读到中途就去外地打工挣钱了。 是的,父亲这样说,我也这样想。想当年我就是在打麦场上大爷大婆的赞美与批评声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了中学,走向了大学,成为家乡的学子。那时候我们小孩子在打麦场上玩耍,大人们聚在一起论说谁家的庄稼长得好,谁家的娃娃学习好将来有出息。而如今,交谈的机会少了,不再以孩子的前途为谈话的重点了,那么村庄的温馨与祥和也变少了。 打麦场不见了,丢失在了记忆之海里。电视机、影碟机成了人们度过夜晚的主要消遣方式,山村比以前安静了,我总觉得缺少了灵气与生气,打麦场体现了乡亲们朴实憨厚的秉性。路修通了村庄变了,要让村庄富得和谐,富得有未来的朝气,村庄应该保留一种深藏千百年来不变的精神。今年麦子丰收了,农人心里很高兴,可我始终期待农人还应丰收更多的东西。
贺朝举 我的打麦场不见了,丢失在童年的记忆之海里,如一幅袖珍的水墨画,隐现在我的心底里。 好多年没有参加夏收工作了。这些年或求学或工作,常年在外对于“虎口夺食”的活计干得少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每逢夏收时期,不能回家帮父母收割麦子的我,总是在内心深处多了几份关注与焦躁,为收麦的辛苦与幸福,为夏季的暴雨与烈日。 我们的村庄在群山之中,自家的打麦场在院子前面,十余户乡邻共用。每逢收麦时节,选择一个晴朗的日子,每家每户都去盘碾麦场,有人背土填坑,有人驾牛碾场,有人浇水湿土,有人撒灰辅助,更多的人都在用铁锨、锄头铲草平整,我们小孩子跟在飞溅的石碾子后奔跑玩耍,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一个宽宽敞敞的打麦场便出现了。不管先前它是如何地杂草丛生,如何地破败不堪,如何地腐草成堆,经过一番修整,打麦场空旷了平平展展的,走在上面,特别是我们小孩子光着脚在上面如在玻璃上行走一样光滑。我们在打麦场上跑着、唱着、睡在地上滚着…… 打麦场边就是几十亩大的芦苇林,将村庄掩映在深深的绿色后面。在芦苇林边有一排自然生长的荆刺树,盘碾麦场的那个时节,正是荆刺花开得正艳的时候,红的、粉的、白色一簇簇、一丛丛,惹来无数的花蝴蝶戏闹,我们便比赛捉蝴蝶,不用工具,只用手将正在欣赏花香的小精灵,偷偷地从翅膀上一捏,便可将其“捉拿归案”。 我们家的打麦场在村子的中央,旁边有一片树林,里面有一棵生长了几十年的白杨树,高大挺拔。夜晚,月亮从东山上升起,将其明净的光明播洒一地,白杨林里幽静而神秘,打麦场成了我们小孩子的乐园。女孩打沙包、踢健子、跳皮筋,我们男孩子捉迷藏,打仗戏闹。刹那间二三十个小孩子齐集一场,大人们分别蹲在场边的石头及土堆上,有高声叮嘱孩子别摔跤,别打架的,有低声话着家常的,有默默抽烟不作声的…… 月光正好,谁家的狗也跑来穿梭在我们中间,吓得女孩尖声叫喊,更美的是我们与狗同欢的景像。场边的大爷大婶,爸爸妈妈,他们在劳累一天后,来此纳凉闲游,与小孩们一览无余的天性交织成辉,共同构筑了一幅山村夜景的画面。 不几天,打麦场上堆满了丰收的麦垛,泥土的清香,青草的芬芳,那种属于麦子特有的郁香,齐齐地弥漫着村庄,打麦场边全是高高的麦垛将麦场围得圆圆的。我们穿梭在麦垛之间捉迷藏,或者爬进麦垛,或者爬上高大的杨树。总之,玩得非常尽兴。打麦时要用拖拉机来碾,人们聚在一起抓阄决定碾麦的日子从此排定,不存在人们急于碾晒而抢场的问题。谁家碾场,十几家人帮忙,那个热闹劲不用说了。麦捆厚厚地滩晒了一场,拖拉机牵着石碾子在麦场上盘旋。主人看着渐渐变色变软的麦草,并掀起麦草从下面抓出一把麦粒来,分看着成色及收成的情况。 大人们忙着翻晒,我们忙着在光滑松软的麦草上摔跤,练习“空翻”,栽跟头戏耍。傍晚,麦草被搭成高高的麦垛,粮食与麦粒壳堆成一座小山,人们就着习习晚风挥锨扬场,我们小孩子帮大人打下手。夜幕降临了,粮食颗粒归仓了,大人们带着收获的疲劳与喜悦回家了,打麦场又还给了我们小孩子。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这首歌谣从小直到今天依然留在心底。家乡的天空是那么高远,那么湛蓝;白云是那么飘逸,那么洁净;青山是那么可爱,那么苍翠;村庄是那么静谧,那么温馨。 打麦场上的时光飞速而逝。神秘的树林里,我们学着动物的吼叫恫吓小女孩的神情依然存留心中;满天繁星下,我和小伙伴坐在打麦场畅谈理想的情景还会在心海里浮现。而时光一晃就是20年,今年当我为着生计,为着希望流浪在远方的时候,当“虎口夺食”的家书传递着父亲万般无奈,母亲不堪重负的夏收工作时,我的心隐隐约约又感受到了打麦场的亲切。 与父母走在毒辣的阳光下,蓝天依旧那么令人陶醉,白云仍然是那般地令人畅想。麦浪在滚滚的阳光之海里翻腾,我手握镰刀,收割孕育了一年多的果实,汗水顺着鼻尖而下。衣服湿了,腰酸了,腿疼了,看着麦捆一个挨着一个像成群的小伙伴赛着个子时,我的心里是那么的烫贴。 家乡变了,那些年乡亲们用双肩不分昼夜地将满山的麦捆一个又一个地沿着羊肠小道背回家。而今天,人们全是架子车、拖拉机运载。因为路修通了,挣扎与抗斗了多年的乡亲们,终于从思想上得到了解放,先前认为修路要占地,不合算的意识,经过许多年的辛劳之后,他们的视野得到了拓展。 和父亲共驾一个车子,将自家的麦子运回家。父亲说今年是丰收了,多少年来的一个好年头,麦子收完,乡亲们还要修路,争取让每家每户的地头都要通上架子车路。 麦子收割完了,汗水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浸洗,麦芒让我的浑身火辣辣的疼痛。那些天,我只有一个词语在脑海涌动,那就是“芒刺在背”。农人辛苦啊!“虎口夺食”的现实理念深深地催迫着每一位农人的心,“芒刺在背”的劳苦又贪婪地吞食着他们的体能。 短暂的夏收快要结束了,我猛然间发觉打麦场不见了,曾经的那个宽宽敞敞的打麦场变成一个杂乱的小场坝。人们不在用拖拉机耗费一天的时间来打碾,脱粒机以快捷方便的性能退休了拖拉机的碾场。人们不用担心天气不好而影响收麦。以前需要一月来完成的夏收工作,现在也就是十天半月就可结束。 乡亲们富了,富了的乡亲们似乎有点变了。人们各扫门前雪的思想日益明显,打麦场上每家各占一方,互帮互助的少了,人们都在忙自已的。父亲说家乡人这几年都有钱了,但现在读书的娃娃也很少有成功的,许多人家的孩子书读到中途就去外地打工挣钱了。 是的,父亲这样说,我也这样想。想当年我就是在打麦场上大爷大婆的赞美与批评声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了中学,走向了大学,成为家乡的学子。那时候我们小孩子在打麦场上玩耍,大人们聚在一起论说谁家的庄稼长得好,谁家的娃娃学习好将来有出息。而如今,交谈的机会少了,不再以孩子的前途为谈话的重点了,那么村庄的温馨与祥和也变少了。 打麦场不见了,丢失在了记忆之海里。电视机、影碟机成了人们度过夜晚的主要消遣方式,山村比以前安静了,我总觉得缺少了灵气与生气,打麦场体现了乡亲们朴实憨厚的秉性。路修通了村庄变了,要让村庄富得和谐,富得有未来的朝气,村庄应该保留一种深藏千百年来不变的精神。今年麦子丰收了,农人心里很高兴,可我始终期待农人还应丰收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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