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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银杏(一)

2020-11-03叙事散文雨夜昙花
冬已步步探入,秋才一点点收拾起对夏的恋慕,慢慢撤离,树叶开始黄,地面有了大片大片落叶。冬也不恼,守在一旁,温和地等着它慢慢把心情整理好,缓缓退出。落叶是越来越多了,天空也越来越明净,秋的美要到这时,才真正成熟。而我,开始惦记银杏,秀美的它是
  冬已步步探入,秋才一点点收拾起对夏的恋慕,慢慢撤离,树叶开始黄,地面有了大片大片落叶。冬也不恼,守在一旁,温和地等着它慢慢把心情整理好,缓缓退出。落叶是越来越多了,天空也越来越明净,秋的美要到这时,才真正成熟。而我,开始惦记银杏,秀美的它是这个时节最亮丽的一笔。   童年时期我就没有办法对黄得干脆的银杏叶熟视无睹。那时我居住在小城,整座城里只有一棵银杏,位于城郊的它挺拨秀美、枝叶繁茂。清晨,我们喊着“一二一”从它身侧跑过,它也就是一棵平凡的树。小城有许许多多的树:叶片哗哗作响的白杨,笔直笔直的松树,还有在枝干会在风中咯吱咯吱地晃动的柏树。银杏长在那里,也就只是一棵树,虽然绿得葱浓,但哪棵树不这样呢?时间一天天过去,风凉了下来,银杏随着风中温度的变化,一天一个样,终于把翠绿换成明黄,像面旗帜,招展在季处的深处,使我们再也没有办法无视它的存在。我们无意识地“一二一”,一面跑一面扭头去看它。   叶黄了,离落到地面的日子就近了。每天看到它,都计划着什么时候要来捡拾它的落叶。终于在一个下午,我独自一人来到了银杏树下,满地的落叶,使我欢喜不已。它的叶片光滑,叶脉细腻,每一枚,都是最漂亮的书签。母亲知道我要来捡银杏叶,一早就告诉我:“夹在书里,可防虫蛀。”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什么虫子会蛀书,但得到母亲的首肯,自然放放心心打开书包,每翻开课本的一页都夹上银杏叶。   银杏树下除我外,还有三、五个孩子,都在捡落叶。树旁的屋顶上有个男子,他不捡叶子,专捡银杏树的果子,小小的,其臭无比,我对此不屑一顾。   课本里已夹满叶子,我准备离开时,屋里走出位女子,她指着我们,说踩坏了她的瓦。我慌忙指屋顶上的那个男子给她看,她仰头看了会,没有吭声,男子有些惊慌,翻过屋梁,从后墙下去了。这时,女子才过来抓住我们,说一片瓦两角钱,被踩坏了十片,要赔两块钱。立时就有个小孩子吓哭了。怎么解释我们没有上房她都不理会,怒目圆瞪的女子反反复复就一句话:“要就赔钱,要就把衣服脱下来抵。”   我同她分辨不清,干脆坐下来,等。   女子就在屋前走来走去,一面走一面诉说盖这房子多么的难,一片瓦要两角钱,两角钱要几枚鸡蛋才能换来,一只鸡又要下多少蛋才能买这十片瓦,我们的一件衣服还不如她的一片瓦。说归说,她也没有来剥我们的衣服。在她的话声中,太阳渐渐偏西,余辉洒过来,银杏树会发光一样,金光灿灿,让人看呆。   又有两个孩子哭了,说如果还不带弟弟回家,肯定要被父亲打骂,另一个则说再不回家做饭,哥哥们回家吃不到饭,一定又要被骂。我也有几分担忧,父母就要下班,如果回家看不到我,不知多焦急。我摸摸包里的钱,决定把钱给女子。   我不惊慌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上房去踩坏女子的瓦,我以为她虽然迟钝但总会明白过来。另一方面则是如果她实在明白不了,坚决不让我走,那我口袋里的钱也足够——父亲喜欢把一周的早点钱、零花钱在周一的早晨交给我,让我自己保管。两块钱,可以买四个冰淇淋或一封沙糕,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最多这一周少吃些零食。   主意已定,我把钱从包里拿了出来。女子眼尖,立即就走了过来,有几分欢喜,有几分贪婪地看着我手里钱:“你有钱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还有,刚才我忘了算筒瓦的钱,那是三角一个。”我一听就把钱又装回包:“我又没有上房踩你的瓦,只不过是想回家了。”她想了想说:“等一会,我当家的就回来了,他的脾气没有我这么好。”我也告诉她:“我爸爸知道我来这里了,这时候还不回去,肯定要来找我。”她妥协了:“好吧好吧,我只收片瓦的钱好了。”我一角一角地数给她,那些票子,每一张都是新的,像压岁钱一样——父亲嫌钱脏,喜欢去换新钱来给我零花。她十分欢喜,一张一张小心翼翼地接过,并徒劳地打算把被我折出的皱折抹平。   钱给了她,虽然有点心疼,但当时,我确实想不起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我离开时,对那几个孩子说:“你们也回去吧。”他们看看我,像是松了口气,立即就走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很快,院子里的孩子就都知道了一件事:我踩坏了人家瓦,赔了钱,还抵了一件衣服。后来我知道,和我一起被困在银杏树下的某个孩子,同我们院子里的一个小伙伴同班。   纵然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银杏叶对我依然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每个叶落时节,我依然会去捡拾落叶,但直到离开小城,也没有再见到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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