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思考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思考 　　　　　　　　　　　　　汤如浩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张爱玲
　　在尘世中蹀躞的间隙，蓦然回首，观望走过的行程，原来每一步都是这样的深深浅浅，坎坎坷坷。人生的道路不平坦，一路风雨，一路泥泞，一如登山或者涉水，沟壑交错，斜岭纵横，荆棘和丛莽并生，汗水与泪水滂沱，极力的阻挡着匆匆的步履疾速前行，才发现，每一个人，都过得很不容易。但世界的众生相，也就是在这样的崎岖蜿蜒的蜗行中，才显得别一相，才显得更加的与众不同，生命的差异，也就显露无异了。或许，正是由于在现世的氛围中，人人都有独特的音容和笑貌，人人都有别致的生活和思想，生命的群落才富于生机和活力，生命的画幅浓浓的笔墨才更加的厚重。世界上没有一片一样的叶子，生命中也没有一种可以复制的人生，于是，生命才有了得以长期延续下来千万条的理由，才得以亘古万世的流传与绵延下来，而且，还会生生不息，如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永远的波涛不息，永远的汹涌澎湃，携带泥沙和浊浪，日夜不息向前奔去，延续到不可知的遥远未来。 　　起初的想法，原本就这么简单和明了，总以为也只有如此的认知，才不妄于浅薄与鄙陋，也只有如此，才会将自己生命的经历磨砺得有声有色，饱满有加。殊不知，我们对生命那些或有或无浮于浅层的思考，单纯而简单，甚至肤浅近于无知，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其中又有多少可以经受得起太阳底下灼热的晾晒呢？细细追思，其实是因为我们对生命内涵的认识，原本仅仅就是浅浅小小的一点点呵。而生命最为内在的东西，却是水中月镜中花，永远不可触及和抚摸，我们捕捉到的只是它虚无缥缈的影子，是猴子们要捞起来的那轮浮在水面的明月；对于生命更深层次的拷问，我们无法抵达，无法靠近，只可远远的仰头观望。但是，它又像高空中渐飞渐远的断线风筝，总是一再把人的视线越牵越远，越牵越远，直至消失在目不可及的浩浩苍穹，留下给我们的无限度的观望和遐想，似乎，生命的神秘就又凸现在这里了。是的，当亿万斯年的延续得以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形式表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我们怎么不会惊讶于远古的生命信息，确确实实的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永不停息的传递着的。可是，我们对此又真正把握了几份呢？ 　　于是，关于生命的本真，就会一再的引起人过多地思索和感喟。我思忖，哲学家在对这个深奥的命题进行苦思冥想的时候，会不会常常紧紧的皱起眉头，上穷碧落下黄泉，追问不止，而且愈接近真谛的边缘，愈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呢，我无从知晓。但这些问题对于我，更像一个无法摆脱的影子或者是一丛枝枝蔓蔓的藤蔓，一度密密的缠绕于我的周身，让我遐想不已，使我总会趺坐于地，把自己的思想的框架统统打碎、扭曲、重构，妄想理出一些清晰的纹路来，至少给自己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但是，实际的情况是，即便我如何冥思苦想，寝食难安，面对越来越多的困顿，我茫然失措，浑然无解，所有的努力最终均会成为枉然。此时此刻，我就像一个面对一大堆数学难题的小学生，抓耳挠腮或者兀自枯坐，均会深深的陷进去无法自拔。我知道，这样沉重的话题对愚鲁并且无知的我而言，无疑于一场艰难的挑战，我无法胜任。因为，对这样问题的思考其实我更近于一个傻子，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拖曳在这样的境地呢？ 　　我想我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与最近我们小区发生的一桩血案有关，与我很不熟悉的一对男女有关，也与我不敢漠视生命的每一个细节有关。事实上，到今天我还很不愿意对这桩血腥的命案发表自己的什么浅薄的观点和看法。但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命案发生的当时，我不幸的成为最早知道这个梦魇般事件的人之一。在我家的阴台上，我向下俯视，当时，暮色四闭，轻烟袅袅，我看到一群腰身佝偻的人们，围拢在一堆闪烁明灭的火堆前，点燃香烛和冥币，任纸灰像一个鬼魅一般簇起，向周遭四散，火光中弥散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息。而此时，我听到此起彼伏的号啕大哭不绝如缕的传入耳鼓，男声、女声，苍老的和幼小的声音，都被挤压得变调，空旷，沉闷，凄婉，弥漫在整个小区，声音中均包含一种凄厉和悲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悯情怀猛然间自我心底升腾，回环往复，萦绕于怀，久久不绝。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我无法辨别那些悲惨的人群面部的表情，目睹在他们模糊的身影和观望的人群，我只有枉加揣度。是啊，当亲人曾经鲜活的人形霎时变为一个僵硬的尸体，人们内心的悲苦和愤懑，也只有通过长歌当哭的方式得以发泄了，其余的，均会被暗夜吞噬。昏暗的暮色中，那辆载着一口猩红棺材白色农用车在人们难以压抑的抽泣中渐行渐远，悲泣的声音也慢慢散去，望着渐渐黯淡的火堆，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事实上，命案的双方是一对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夫妻，就居住在我们相邻的单元里，听说有一个上三年级的可爱的女孩子。按说，享受三人世界里的温馨与甜美，过一种类似于男耕女织的世俗生活，这样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日日相随，月月相伴，固然有些平淡、平凡而琐碎，可能还会伴之以斗口、吵闹，甚至大打出手的尴尬，但这些，至多是平静的生活池塘中偶然皱起一丝再平常不过的涟漪，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在纷繁的世界里，家庭将单个的人以另一种生命的别样形式表现出来，虽然可能庸碌不堪，普通异常，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但在我看来，这就足够了，简单质朴的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在先世的纷扰中，应该是一种很理想的境地了，再复何求？但是，我们所听说的真实讯息却是，在细微的晨光中，当别人迈着匆匆的步履又为崭新的一天忙忙碌碌，不停奔走的时候，不满于目前平静追求另类新鲜生活的男人却将锋利的刀刃划向了女人柔嫩的脖颈，顿时，殷红的鲜血訇然喷溅而起，一个生命陨落了……一个血色的早晨，在流言蜚语中变得愈加扑朔迷离，真假难辨。血案的真相我不愿去过多的揣度，我所难以释怀的却是，从此，在混沌不明的阴阳之间，永远的分隔着父母与血肉相连的孩子！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是啊，对于生命这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我们用惯常的眼眸看来，温馨、阳光、积极而灿烂多姿，与温暖有关，与避风港有关，更与风和日丽有关，因为它是最寻常的生命讯息啊，往往会给人带来赏心悦目的惊异和不期而遇的舒适感觉。这就正如我们总是把生命当作一条潺潺不息的清流，大多的时候，这条小溪会欢歌笑语迤逦前行，一路上虽然经风沐雨，跋山涉水，艰难异常，但总会领略途中过多过多生命的华章。即便有些意想不到的变故，对一条小河而言，似乎，永远会掀起的，仅仅是一朵又一朵绚丽多姿的浪花。而每一朵浪花的高度和深度，也随着经历时间的磨砺，也会幻化出其应有的绚丽和光芒的。可是，面对这样硬生生摆放在面前的事实，我们忽然发现，在纷纷繁繁的尘嚣中，总会有一些不期而至的生命裂纹，还把生命本身弄得面目全非，让人跌入云里雾里，难以用惯常的方式去解读。 　　的确，生命中的许多东西我们永远无法猜测，无法明了，无法清晰的画出其轮廓。当许多纷杂扑入眼帘，印入脑际，与以往的思考和经验相互撞击，就会将我们原有的思考纷纷击毁、颠覆、毁灭，使人的思维产生更多的虚空而无法填补，关于生命话题就愈加的沉重不堪了，沉重得无法提及。也许，关于生命，我们不需要运用更多的词汇去描绘了，当生命里爬满苦涩与异样的时候，我们才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生命，本来就不需要用华彩去涂抹，更不需要去妄图穷尽，我们要做的仅仅只是去把它当作易碎的瓷器那样，精心呵护就是了，其余的，只是让生命本身，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本真地去演绎，就够了，因为生命里不但有花前月下的轻松，更有说不完的铺张的沉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