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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车前草

2020-11-05抒情散文雨夜昙花
出去吃饭时,感觉传言越发像真的了。他看她的样子,她对他说话的表情,在桌上传来传去,有些暧昧。我装迟钝,安安心心吃自己的饭。菜非常好吃,花椒叶炒洋芋,腌菜炒芋头,车前草竟也炒得非常可口。自幼我便知车前草可食并清凉解毒,却未试过,因母亲说它苦。
  出去吃饭时,感觉传言越发像真的了。他看她的样子,她对他说话的表情,在桌上传来传去,有些暧昧。我装迟钝,安安心心吃自己的饭。菜非常好吃,花椒叶炒洋芋,腌菜炒芋头,车前草竟也炒得非常可口。   自幼我便知车前草可食并清凉解毒,却未试过,因母亲说它苦。一次在西双版纳吃傣味,有道菜是用一种叶子放进面粉和鸡蛋调成的糊里裹一道油炸出来,微苦却香,入口味凉质脆,当时便爱上。但那是版纳特有的,其它地方没有那种苦而凉的叶子。春季见了车前草新发的叶,一一采下,清洗后和面粉与鸡蛋油炸,口感不好,纤维粗而硬,自此便没有动念去吃它。车前草依旧在路边生长,不碍眼也不养眼。   饭桌上,莹莹说车前草要先用沸水烫过,再用清水泡数日,用胡辣椒、蒜末一炒就可,特别美味。

  我说:“下次试试。”心里却想:这么折腾,叶片的颜色会不会转暗,并进而影响食欲?这当口,从来无话不说的我在莹莹面前竟没有多说什么,是担心她误会了我的话。   我和莹莹是多年朋友,虽然年纪相仿,但我的孩子已读小学,她却依然单身。真的不是她挑挑拣拣成了剩女,确实是没有遇上一个能够使她认为婚姻就算是场灾难也可奋不顾身的男人。这样一年拖一年,我总算听到了传言:莹莹喜欢上我们共同的另一位朋友阿昆,而且这事还被阿昆的妻子知道了。那段时间,我们三人只要得空就聚在一起聊天喝茶吃饭,我竟然不知道阿昆闹得沸沸扬扬的离婚是为了莹莹。   莹莹依然在说:“车前菜是味好药,据说唐朝有位鲜于将军率军进入云南境内,许多士兵水土不服,有的拉肚子,有的浑身水肿,有的长疮,就是靠车前草熬水医治的。”   阿昆就手捡了筷车前草给她:“既然是这么好的东西,就多吃点。”   我提议:“周末,我们去郊外采车前草。”   莹莹立即反对:“多麻烦!要带食物,要戴帽子,要擦防晒油。”   我叹气:“真是太奢侈的事了。”   不得不承认,现在生活是简单了,出门就可买菜,开关一扭就可炒菜,却失去了许多趣味。   那次吃过饭后,我和莹莹日渐生疏。先是她忙了起来,再也没有时间同我一起到街上闲逛,接着是我见了她,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样一来,和阿昆也就少了来往。随后就听说,他俩已住到一处,每天早晨,莹莹都欢欢喜喜地出来打豆浆,买油条。再见了她就生出些尴尬,她也避着我,许多事越发无法问出口。   其实我不赞成莹莹和阿昆发展成爱情,一方面,阿昆和莹莹在同一个系统工作,而且还是她上司的上级领导,另外阿昆毕竟是已婚男人。这样复杂的关系,我不知莹莹要怎么应对。而且一段感情被折腾来折腾去,不知能否如水晶一般,多年后从尘土中刨出,依然晶莹透亮。我一直深信,对感情不要奢求太多,不要付出太多,这样在岁月漫长的磨砺中,才不会因为很多无可避免的伤害而使当初纯真的情感有所折损——因为不奢望,反而更坚强。   但我没有机会同莹莹说,要想天长地久,最好平淡平常甚至平庸。这就如大观园吃茄子,几道工序下来,茄子已失去了自己本来的味道了。   一天见到她,觉得她变漂亮了,两只大大的银耳环在耳边晃来晃去,眼神飞扬。很多话更无法说出口。也许她从中获取了快乐就足够吧。   莹莹也绝口不提,日子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一天,遇到阿昆和他的儿子、妻子一同外出,阿昆一如往常热络,约我和他们一同去吃饭,我看得出阿昆妻子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匆忙拒绝。   找熟人一问,原来阿昆已搬回去住了。他的出走只是婚姻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旋涡,天晴日丽后,也就风平浪静了。了解情况的人说:“各取所需,现在莹莹升了一级。”我无语,我认为凭莹莹的才能资历,提升是早晚的事。   不久,莹莹出现在我面前,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依然一起逛街,喝茶吃饭,她依然同以往一样爱说笑,只是阿昆消失了。而我,一直不知道她和阿昆究竟有没有存在过爱情。那时我们可就一道菜的做法在电话里说上二十分钟,现在仍然一起讨论怎么做一道菜,这个话题毕竟安全得多。   昨天又同莹莹聊到车前草,她说最简单的办法是煮火锅,用红烧牛肉的汤,免了那些程序,味道也不错。煮火锅最省事,水一沸,什么都往里到。其实现在什么都容易了,饺子有冻冰的,面条有方便的,咖啡有速溶的,爱情也有简单方便的吧。但有时还是会想起小时候,去面条加工厂做面条的快乐,一家人围一起包饺子的温馨。那时,课本上有张洁的《捡荠菜》,张洁说小时她可没想到荠菜会富贵起来,放白糖和麻油。我小时也不知车前车会金贵起来,它们就在屋前屋后,多得就是从它们身上走过也不会在意。   我和莹莹依然会去到那家经常光顾的小食馆,依然是花椒叶炒洋芋,腌菜炒芋头,素炒车前草。偶尔,会想起谭献的词:“遮断行人西去道,轻躯愿化车前草”,觉得非常奇怪,男人的眼里,女人把爱情看得如此之重,而又如此容易被辜负。其实车前草不过是一味药罢了,哪来那么多的纤弱柔肠。   到山间呼吸新鲜空气时,还是能够看到车前草,但从来没有动念去把它摘回来,自己做盘菜。《诗经》里,那些一面采车前草一面歌唱的明净女子,早就失落在岁月残酷的进程中。相比而言,车前草还是容易多了,它一直这么生存了下来,虽然避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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