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屋顶上的树叶

　　　　　　　　　　　　　屋顶上的树叶 　　　　　　　　　　　　　文/杜永生 　　深秋的凝重、凛冽已经使村庄里的各种树木完全凋敝、萧条了，只剩下灰黢黢、干巴巴的树枝杈桠在肆意的秋风中相互摩挲着，老柳树和老槐树怏怏，嗒然的样子，树身、树枝都作纵向的开裂，树皮犹如鳄鱼的鳞甲，还缠满了一条条暗绿色的青苔。树眼仿佛一只只不堪入目的伤疤，有的地方还烂成了黑乎乎的树洞，可想而知，在天热时那成群的蚂蚁爬进爬出，让人一看心口就发堵。几根折断的枯枝横斜着耷拉下来，让凝寒的深秋陡然增添了几分肃杀…… 　　纷纷飘落着的树叶，枯黄遍地，覆盖了所有的路径。那些还苦苦挣扎着的零星的树叶似乎想要坚持到底，可是你再坚忍不拔，能抵抗得住那绵密的秋风吗？树叶啊，你自然的坠落是这个季节的显著特征，何必要做这样无畏又徒劳的抗衡呢？ 　　在这个深秋里，最为引人遐想或最不值得注意的是家家户户的房顶。平时你可以不在意，可是，当你真正地凝神谛视了，就会发现这里仍有一种特别的景致等待着你的梳理、观瞻和沉思、感悟。你看，谁家的屋顶上不趴附了那么多厚厚实实的一层树叶呢？这些或大或少、或黄或青、或干或湿的树叶本该是坠落在地的，可是它们却执拗地依恋着房舍，或许这些树叶是在渴念着从房屋的气息中感受那么丝缕的温暖而驻扎下来的。也是因了淅沥连绵的秋雨又使它们枯萎的身躯鲜活灵动起来，变得有些韧性而坚强了，它们紧紧地黏附于或红或灰的“人”字形结构房屋的瓦楞上，生怕被秋风刮下。而那些平房的顶上是不能容身的。农家人时不时地需要这方寸之地晾晒稻谷或花生、棉花、大豆等。虽然也有不少树叶飘然而至，可是哪可以驻留多久呢？ 　　温情的阳光似乎在可怜着这些落叶，也极不情愿地将这些树叶身上残存的水分吸干殆尽啊。实际上，这些落叶主要还是得益于每日早晨和晚间的露水，浓重的露水凝成了霜，将每片树叶都濡染的湿漉漉的，而只有晌午的阳光才可能使它们的身躯变得干脆，一触既碎。那些围绕在烟囱周围的落叶，已经改变了枯黄的颜色了，就是一种纯粹的黑色。树叶的身上已经完全被炊烟漆黑的落尘所覆盖，或许这些树叶能长久的驻留下去，也会在风霜雨雪的剥蚀中腐烂，化作轻微的泥灰渗入浸润在瓦楞的破损处或表层上。 　　不经意间，几只麻雀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唱着欢快的歌曲在屋顶上嬉戏打闹着，它们打扰了树叶平静的状态，你看，一只麻雀突然驰滑了一下，忿忿地用有力的爪子将这些树叶拨拉搅起，从瓦楞上窸窸蟋蟋、轻轻悠悠的飘落下来。一些槐树的叶子，已经经受不住了，成龟裂状，纷纷被恣意而起的秋风吹动又扬起，在空中急速地打着转儿，怏然下坠，泫然落地。这时，被鸡或鸭的脚掌踏踩的粉碎，并发出了微妙的“咔嚓”的声音。从瓦楞上不时地有圆溜溜或扁嗒嗒的果实滚落下来，这些果实就是房前屋后的大树上成熟的果子，有些则难以置信的在瓦楞的罅隙中生存了下来，没有土壤的养分，它们居然能够存活着，它们蛰伏在逼仄细小的缝隙中，度过寒冷的冬天等待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哦！这些瓦块其实就是土壤的化身。就是现在，一些比较陈旧的房屋顶上还可以看到已经成棵的小树苗，当然，它们注定是不成气候的，给世人的感觉，就是显证着生命的隐忍与坚韧。 　　一阵紧密的秋风吹来，屋顶上许多树叶再也坚持不住了，凌空飞舞，在做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幽幽惶惶的飘落下来。你惊讶地发现，许多的树叶已经叠抱、纠缠在一起，象是慷慨赴义，从容不迫。 　　落叶是深秋最直接的见证者。这些叶子没有语言，没有思想，而相对于伫立中观察的我们则可以从中得到一些生活上的憬悟。也许这就是在这个季节深处的多种情愫的交融，纷纭的思绪则为其凝重的底色。它记载的，是在岁月流逝中情感的宣泄与驰骋。这些朴实的渺小的树叶竟然会对我们的思想产生着一定的影响，还会有这么多的感悟，说明现在的我们多么需要这样心灵的洗礼。 　　那些曾经葱郁着的树叶，气息奄奄，踯躅着步履走向消亡，我感觉到，它们在拒绝迎接我一次又一次热切的探望。时序的交替，植物的荣瘁，从其表面上看，是一成不变的，而事实上却依赖于每个人对此迥然不同的感受。正因如此，那些不完美的片段才让我们不断地去期待；那些无法割舍的情结才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缅想怀念着。 　　我在等待。等待着第二年，它们又会踏着春天的节拍，周而复始，高奏生命的欢歌！（全文1716个字，于10月27日8时30分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