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的诱惑
2020-09-17叙事散文夜莺
羊肉的诱惑文*夜莺记不清是几岁了,我家养了几只小黑羊。正二三月,人饿得慌,走路都是偏偏倒倒的,更别说有羊饲料了。有草吃,羊就交好运了。下学归来,牵羊放风,成了我最害怕的事。一个人牵几头羊,过路的田埂又窄,羊一撒欢往前冲,羊绳就打结扭成一团,
羊肉的诱惑
文*夜莺 记不清是几岁了,我家养了几只小黑羊。正二三月,人饿得慌,走路都是偏偏倒倒的,更别说有羊饲料了。有草吃,羊就交好运了。下学归来,牵羊放风,成了我最害怕的事。 一个人牵几头羊,过路的田埂又窄,羊一撒欢往前冲,羊绳就打结扭成一团,东奔一下,西扯一下,一不留神,人就栽倒田里去了。像个泥娃不说,还经常挂彩,弄得皮青脸肿。 攒劲读书,跳出农门,不去放羊,就是我那时读书最大的动力。 后来,有幸脱了农皮,不再与羊打交道,不再听它“咩咩咩”的哀叫,不再闻羊圈的臭气,说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也不知何年,小镇立冬这天,兴起了吃羊肉。我家也不例外。钱再紧,也要买点羊肉回来,或炖或蒸,家人团坐,吃得红光满面。 我妈恨吃羊肉。不要说吃,只要提起这两字,她就皱眉头。不是羊肉不好吃,而是小时候走人户,吃了块不净的羊肉,呕得发昏,留下的后遗症。 虽然家里人买羊肉,她不反对。但绝对是几天不进厨房,不与我们同桌吃饭。一句话,那个膻味太浓了,要呕。 小孙子和她亲,说将来有钱了就带她出去玩,专门去内蒙,请她看绵羊,吃把羊肉。当婆婆的嘴一瘪,说,跑那么远去看羊,没事干。小镇边就有寄养的散养的黑山羊,品种纯良,模样乖巧,还上了中央台视台,比别处的名贵多了,干啥舍近求远。完了,还哼起了自编的黑山羊歌。 小孙子一听,赶紧伸出大拇指,夸他婆婆觉悟高,有见识,不愧是“厂长家”的女儿。婆孙俩互相调侃,一老一小笑得像只猫。 大孙子带女朋友回来认门,我妈竟破天荒,让我先生蒸羊肉款待她这个漂亮的孙媳妇。 说起这个粉蒸羊肉,不是所有的羊肉,都能整出好吃的粉蒸羊肉,但是,只要是黑山羊品种,无论你技术多歪,做出来的都好吃。 不过,我还是悄悄给你透一点我先生的做法,这也是他的独门绝艺。 首先是粉蒸面要好。炒米加干桔子壳,磨成细粉。有多细呢,两指一捻,没籽,细滑,干爽,就行。 其次就是刀工。羊肉好坏不论,只要清洗干净,沥干水分。按文理去切,形状可长可方,然后盛入盆里,倒些料酒,使劲揉散。估计渗透均了,再放盐巴,放辣酱豆瓣,拌均匀。再加备好的粉蒸面,使劲揉,拌均匀后,重新入盘或是铺在蒸格上。 等水烧开了,就把盛好的生粉羊肉放进去,盖上盖子,继续大火烧,烧个十分钟左右,就用小火焖一会,熄火。 起锅后,再浇几勺煎好的热菜油在上面,撒些生碎芫荽,花椒面,搅拌均匀,就可以开吃了。 色泽鲜艳,味道鲜嫩的羊肉。吃在嘴里,又香又辣又麻,而无丁点膻味。吃了一口还想二口,尽管辣得“嘘嘘”叫,但还是舍不得放筷子。 吃多了,嘴角长泡。心想,再也不吃羊肉了。等别人一吆喝,去杀羊肉馆,又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嘴巴疼,总不能让舌尖吃亏。哪怕流脓流水,也要吃,离肠子远着呢。不然,你以为营山各地的羊肉馆,一到冬天,生意异常火爆,是跟你吹牛的?本地人,是当仁不让的主力军,慕名而来的外地人,更是不可小觑的实力派。 一到冬腊月,你想买只黑山羊来吃,不跟养羊户拉点关系,人家还不卖呢,留着自己吃。在营山,千金买羊,不是新闻,老百姓不差钱。 黑山羊的知名度,与营山的凉面,营山的红油,营山的草编等,一起饮誉中外,畅销全球。 要是你来营山,有人对你说,来了我请你吃羊肉,你就美着呗。 因为关系一般的朋友,可没这个口福,必须是VIP级别的。都说物以稀为贵,其实,在营山,黑山羊不是因稀而贵,而是因味因美而贵。随便一盘羊肉肝,羊肠粉,羊肉炸,羊肉汤,都要好几十。想吃全羊宴,没有上千的票子吃不过瘾。这还是乡下的苍蝇馆,要是城里的酒楼,那就更贵了。 贵是贵,可吃客还是打拥挤。驱寒,补血,生精,养气,美容,地球人都知道。尽管营山是黑山羊的故乡,黑山羊的基地,但还是供不应求。哪天想上馆子吃,还得提前几天上门预约呢。不过,风热感冒时,还是忌食一点好。 谁能想到,当年让我讨厌的小羊仔们,竟诱惑了我们几千年。羊大为“美”,凡与羊有关的汉字,譬如祥、鲜、善、羹等等,都是美的化身。而羊肉,也引诱了整个历史。 记得战国时,有个叫司马子期的人,就因为未能得到国君的一勺羊肉汤,就大闹脾气,劝外国人来打自己的国家。好吃到这种程度也是奇葩。 更别说宋朝人无羊肉不欢的局面了。据说,那个暖男宋仁宗居然半晚上想吃羊肉,想得清口水长流,睡不着。也是他命苦,要是赶在现在,生在营山这个福窝窝,天天都有好羊肉进口,我估计他也不愿当皇帝了。 清人杨静亭有诗云:煨羊肥嫩数京中,酱用清汤色煮红,日午烧来焦且烂,喜无膻味腻喉咙。也正好是我们寻常生活的诗意写照哩。 假如你到营山来,我不敢保证你能吃上黑山羊肉,但只要你尝过一次,就会永远惦记,这点,我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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