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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写给母亲的随笔

2020-09-17抒情散文云南张礼
此刻是秋末了,坐在一片凋零的落叶里,我穿过手中一片落叶的脉络与胸腔,在一片暗淡的光线里冥想着母亲。手中的这片落叶,它需要光线,需要空气中流过的养份,我也需要养份,而最初的养份,是母亲的乳汁。坐在落叶堆里,我想起小时母亲说过的一句话,落叶并没

此刻是秋末了,坐在一片凋零的落叶里,我穿过手中一片落叶的脉络与胸腔,在一片暗淡的光线里冥想着母亲。手中的这片落叶,它需要光线,需要空气中流过的养份,我也需要养份,而最初的养份,是母亲的乳汁。坐在落叶堆里,我想起小时母亲说过的一句话,落叶并没有随风而逝,它只是困了想休息一会,来年春天,它还会回来在枝头上悄然而立。
“秋凉了,你要记得多添点衣服。”每到秋末,母亲都会说这样一句话。
拈起指头算一算,我写过的文字数百万了,却始终没给母亲写过一个字。一直以来,总想写点关于母亲的文字,说说我的母亲。但每每欲言又止,我怕一不小心伤害了母亲这两个字,我总担心我的文字太笨拙,写不好母亲,此事便一再搁浅。
我妈特普通,小县粉笔厂的一个工人,不识字。我爸五十年代就划为老右,长年就在乡下一个叫孟弄的地方劳动改造,绝少能见到他回一次家。家里三个娃儿,平常简朴的生活,就靠母亲一个月四十多元的工资维持。
说来,我不是个顽皮的孩子,也不是很懂事的娃。家里有大姐二姐,家庭经济一直晦涩,两个姐没能读太多的书。我算家里老小,读书上学一事,两个姐罩着我是个男孩,不温不火让我读了十多年的书,混了个文凭,搭上了公务员的班车。
母亲的娘家,离城数里,是一个叫桑田的小村庄。村庄旁有一丘丘闪着片片璘光的梯田,散布在村庄周围。记忆里,周末空暇时候,母亲总喜欢带上我回娘家一趟。至今在我的梦境中,常会有伴随着母亲一起回母亲娘家的状况蛰伏,外婆大舅二舅的形貌就会清晰地相继浮现出来。母亲与娘家的关系一直很好,三姨妈四姨妈也就是母亲娘家的人,彼此间,乐此不疲地都有频繁来往。母亲是娘家的老小,感觉娘家人对母亲都很关切照顾。
我读过贾平凹的《写给母亲》,也听过斯琴高娃在《朗读者》节目上朗读过《写给母亲》,斯琴高娃朗读完,自已禁不住哭了,主持人董卿哭了,观众也都潸然泪下,坐在电视机旁,我脸上也淌满泪水。当董卿问斯琴高娃,最近哭是什么时候,斯琴高娃说:没有。台上全场观众笑了。
写母亲,我自然写不过贾平凹,《写给母亲》的结尾:“现实告诉着我妈是死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顿时热泪肆流,长声哭泣啊”。这样的结尾,句句如泣如诉,字字含血。看过贾平凹《写给母亲》,很大程度上,我都不敢提笔写自已的母亲了。相比无数名家笔下的母亲,我笔下的母亲是平凡的,不会是经典,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哪怕只是生活的一些琐碎,至少表达了我对母亲真挚的敬意。
父亲在乡下,几年才能见到一次,我与父亲的情感渐渐生疏,父亲平反回来时,我已是一个懵懂少年了。我写过几篇有关父亲的文章,印象中有《父亲的白衬衫》《晨光中的父亲》这样几篇。为什么我总要弯弯绕绕地避开母亲呢,是不是母亲不识字,我就避而不谈母亲,这显然没有道理,这样的人显得很虚伪。内心深爱一个人,你又不想直面她,不想若记叙文一样简单地来叙述她,我从不会面对着母亲说“好爱你”。面对母亲,我一直就是个腼腆的孩子。
母亲喜欢种花,忙里偷闲,母亲会在院子边上拾掇出一小块空地来,垒上一些外面捡回的砖块,填上几十筐土,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花池。母亲种花,大抵是些常见的品种,不需花钱却很耐活的,如四季海棠,凤仙花,还有芦荟。凤仙花虽然普通,但花却很漂亮,盛夏季节,母亲会在凤仙花开得旺盛时候,摘一些放在石臼里掺了明矾捣碎,给两个姐姐包指甲,这东西晚上附在指甲上,第二天早晨起来,姐姐的指甲就变得鲜红鲜红,十分漂亮,这是姐姐向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母亲种芦荟,主要是药用,家里或邻居被火或开水烫伤,用芦荟擦一擦,有奇效。那时候,很少有人用芦荟来护肤,解决温饱才是主要的。
我曾听说这样一个民间传说,说人间的每位母亲都是一位漂亮的仙女,她们都有一件美丽的外衣,可是当她决定要做某个孩子的母亲,准备呵护某个生命的时候,就得褪去这件美丽的外衣,变成一名普通的女子,一辈子都平淡无奇。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平常又能操持家务的普通妇女。就像我们,作为母亲的儿女,就算我们长得再笨,母亲也绝不会嫌弃,就算我们生得再丑,在母亲的眼里我们也美若天仙。
母爱,往往是从日常生活中最细微的地方流露出来,它不需要什么感人的言语装饰。小时候我在外面玩,到了吃饭的时候,母亲就会大声朝门外喊:“阿三,吃饭咯,快些回家。”听到这熟悉又温暖的呼唤声,我就会愉悦地赶快回家。这个世界上只有母亲,才会用母乳喂养你,才会给你换洗尿布,才会在你发热着凉的时候,在你的床前久久不肯离去。
小时家里穷,年幼的我瘦得弱不禁风,母亲想着法子为我增加营养。到了夜晚母亲会打着火把到水田里捉田鸡,会踩着冰冷的水到溪塘里捉鱼,母亲会想着方法给我滋补。如今每到过节的时候,我还总会想起母亲做的红烧茄子红烧猪蹄,青辣椒炒豆角,还有绿豆玉米粥,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母亲味道。
大姐二姐出嫁后,都随姐夫们过小日子去了,逢年过节,尤其是春节中秋节两个节日,母亲总要把她们都喊回家,一大家子凑一桌,好不热闹。虽然过节,母亲要忙上一整天,但全家其乐融融,这是母亲最快乐最愉悦的时候。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苦日子一节节过完,母亲却老了,就算儿女再有钱,母亲也吃不动了。母亲走的时候,我没有在母亲的身旁,这是我一生最大的一个遗憾。
有一年的晚秋,也就相当于我写这篇文章的季节,我与几个朋友到越南老挝玩,突然接到我侄儿的短信,说母亲病危速回,跟旅行社出去,自然不能说回就回。待我从异地急忙赶回家时,母亲已经走了,从此,母亲不能让我嘘寒问暖了。
关于母亲的记忆,我写着写着,母亲洗菜做饭,喂鸡喂鸭,清扫地面的情景,一幕幕如潮而至。母亲在世时,家乡是我的老家,母亲走了,家乡就只能叫故乡了。有一次我回到母亲住的老屋旁,我只能在老屋门口搜巡一遍,我知道,母亲己走得很远很远,我无法搜寻到母亲的笑容或者是影子。依稀里,我仅仅是觉得,母亲仿佛还在,就在我回头的短短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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