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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二连襟

2020-11-07抒情散文杜永生
二连襟文/杜永生今天是我的二连襟的祭日,他离开人世时才36岁,至今已经整整六年时间了。六年前的今天,也是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整一个月的时间。我知道,二连襟是在难以忍受病痛的折磨之后而采取了自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是带着对家人难以
              二连襟               文/杜永生   今天是我的二连襟的祭日,他离开人世时才36岁,至今已经整整六年时间了。   六年前的今天,也是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整一个月的时间。我知道,二连襟是在难以忍受病痛的折磨之后而采取了自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是带着对家人难以割舍的感情,带着对生活无限的眷念,带着对生命的无奈而选择了这条路。   2001年9月25日凌晨6时。这个时间永远定格在我的心间。这些年来,每到接近这个时间,我的心就隐隐作痛,不可言壮的哀痛涌上心头。虽然在更多的时间里,我在缅怀,在思念着他,可是到了他的祭日,总要回溯着他的生前,忆念着与他相处的美好时光。这几年来,我一直试图想着用自己笨拙的笔来为他写一篇诔文,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可是,屡屡不敢触及内心深处的这份痛楚。虽然,他的离开给家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也给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带来了长久的哀恸。   白云苍狗,斗转星移。他在人世间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他的音容笑貌却随着岁月的匆匆而消逝了。36岁,这是人生多么美好的年龄啊。可命运多舛的他始终没有好的转机。   二连襟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人,他在家里是老大,下有个妹妹和弟弟。自从16岁念书下来帮着父母种植农田之后,他渐渐地明白了,光靠做那几亩田是改变不了贫穷落后的面貌的。在18岁时,他一边在种田,一边在学着木匠的手艺。他聪明好学,而且为人诚实厚道,得到了师傅的真传,一手拿手的木匠活很快吃得开也得到了大家的赞誉。生活在他不屈顽强的信念中,在不懈的努力中慢慢滋润了起来。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而且毫不留情。在他26岁时,经常的胃部疼痛他起初却并不在意,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到南京的医院里一检查,问题确实不小,考虑到病灶的严重性,他做了胃切除三分之二的手术。当时医生是左嘱咐右叮咛,一定不能再从事重劳力活计。他在家休息的一段日子里,看着劳累的妻子和相继出世的两个儿子,再也停歇不住了,似乎是在和自己的身体作强烈地抗衡。也是啊,他眼中从来都是有活可做的,一旦这样歇息下来,肯定不能适应。终于他又尝试着干些体力活了。虽然,生活是清苦的,可是在二姐悉心的照料下,他付出了沉重的体力的同时,也得到了营养有力的补充。他感到非常庆幸了,早把医生的话抛掷到脑后了。应该是需要每年都得到医院复查一次,可他却为了省点医疗费,只是在大手术后的第五年才到医院做了检查。当时医生还是提醒着他,千万不要再干重体力活了,而他又是没当回事。总认为手术后恢复的非常好,身体也没感觉还有什么不适了。   想想命运有时真的让人敬畏,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都如海滩上的沙子,任何一次潮汐都会将我们吞噬。二连襟从此更加频繁地从事着劳力劳苦的农活,那几乎不间断地邀请他打制家具的人家越来越多。他开始拼命也在真的是玩命了。起早带晚,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每次看到他深更半夜回到家里,那疲惫不堪的神情总是让二姐揪心担忧。可是他呢?总有不合实际的或是昧心地回答,身体好着呢!日子在他用生命换来温润的同时,另外一种打击倏然而至。在他32岁的时候,先是他的母亲,也是由于经常胃痛,到医院一就症就是胃癌晚期,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世。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可他没有被残酷的命运击倒,而是更加拼了命的在劳作着,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他母亲去世将近两年后,又一次更加残忍的打击光顾了二连襟及他的家庭。他的父亲也是因为胃痛,也是因为检查后是晚期,也是在三个月之内匆遽地离开了人间。他似乎感到绝望了。不到四年的时间,他先后失去了双亲,这种蚀骨的痛,常人是无法理解的。经常地他在无人的地方痛哭,宣泄着生命的残忍与不公。   可是痛定思痛之后,他没有颓废,没有消沉。虽然有时候他处于难以释怀,非常的困惑中,为什么?为什么会接二连三,而且同样是胃癌呢?他不去请有关部门或专业人士做个详实地调查,而是相信了“阴阳先生”的惑言谬论,说什么你家所处的地方是阴地,阴气太盛,必须得搬家,找个阳气足的地方才能消除灾难!正巧,居住在另一个乡村里的老丈人的侄子需要搬家到街上居住,原先的两上两下的楼房空了出来。这也是他根本没想到的,也使他非常惊喜。通过协议,只花了4万元就举家搬迁到这里了,这样和内弟也成了邻居。新的环境,使他有了精神气力,可是他身体中的病魔正在悄然的无情的绝情的吞噬着体内每一处健康的细胞。他似乎有明显地感觉,可是他根本就不重视,他的无畏是抗衡不住恣意残暴的病魔的。就在他搬到新居没多久,他开始明显地消瘦下去,身体逐渐失去了畴昔中的精、气、神。干活气力跟不上,精神恹恹,萎蔫不振。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犹犹豫豫地到南京再次检查。检查的结果可想而知。医生告诫家人没有任何希望了,要暂时隐瞒下来,还是回家尽量做点他能吃得下的好东西吧。他从医院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家人其实已经哀求医生出具了一份“胃炎”的假症断书。他居然相信了。而且还非常喜幸。每天他都及时地吃药,也是在渴望着身体真的是健康的。因为他深知家庭负担的沉重,他还有多少义务多少职责没有尽到呢?怎么能舍得呢?可是现实是无情的!   他终于抵抗不住,躺下了。周身的疼痛他都坚持着忍耐着,也是在冀望着能有好转的那一天啊!就是这样,他始终不忘家中的大小事务,在指挥着二姐该干什么了,该种什么了。家人们强作笑颜,给他精神上的慰藉与鼓励。可是他们开始陷入了悲凄之中。随着他病痛的加深,药量也在逐日逐次地加大,就是这样,也难以使他的疼痛得到缓解。每次看到他疼的浑身是汗,我们的极为难受。可是,对于他的病痛,我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身体的疼痛已经开始蔓延到全身,他再铮铮的硬气也难抵来自骨髓的疼痛。他已经感觉到了10年前的胃癌再次发作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双亲是同样的疾病而去。他实在坚持不下了,强烈地要求、哀求着家人,一定再给他再做次手术。哪怕把那仅有的三分之一的胃子再切除掉也愿意啊。他的愿望我们能够理解,我们还是满足了他那点残存的指望。到了医院,医生开始坚决不同意做这个手术的,是在二姐的次次下跪,声泪俱下中,医生才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是很清楚二连襟的病情的,所以才会真诚地拒绝。手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医生打开他的腹腔时,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粘连在一起了,病魔已经完全占据了他整个的身躯。   回到家中,家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二连襟的后事了。此刻的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们知道他在清醒的时候,完全是被疼醒的。经过家人的同意,我开始为他准备了“杜冷丁”,每次为他注射后,他都睁着无神黯然的眼神,强作精神和我聊着天,回溯着过去那美好的时光。一幕幕,一次次的经历在他还清晰的思维中回漾着,回味着。他生平就喜欢穿军装,一是图质量好,二是因为他和我的感情,就是他在病榻中还始终穿着我送给他的迷彩服。可能这是他自从躺下以来,我陪他说话聊天最多的时候了,他非常愿意这样,也确实天天期盼这样。虽然,我当时刚转业回来为了工作,天天奔波着,可到了晚上,我一定要陪伴他很久很久。因为这样,常常说着说着他就安然踏实地睡去。   2001年9月25日。这是个铭心刻骨的日子。因为我已经被分配到一个乡镇所上班了,由于手头的工作繁多,这一夜我没有赶回去。在24日的晚上,我就接到家人的电话了,说他老在念叨着我。我原以为他还能撑上几天,原以为备用的“杜冷丁”还有几只呢?原来,下午的时候,他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家人不忍心看他这样,而将仅有的三只都为他注射了。可是到了晚上,他却在声声的开始念叨着我了,我想不是因为没有了“杜冷丁”而是,他可能要有许多话要说,而却被我愆期忽视了。(这是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的。如果当时我在他身边,或许他还能在世上留存几天呢?)我答应家人早上一定赶到家的。这一夜,我倒没感觉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要发生。当我在早晨6点赶到他家时,是二姐开的大门,这么多天来,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脸色蜡黄,神情潸然,明显地憔悴的不象才34岁的年纪。进门我随口就问:“二姐夫怎么样?”二姐有气无力地回答:“他睡了有半个小时了,我刚上楼看看孩子,也打了会瞌。”“你再睡会吧,我去看看!”说完,随手将一盒当夜从医院朋友那里取来的“杜冷丁”交给了她。   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发现房门在关着,以为他真的睡着了。推门时有比较沉重的感觉。我倏地头皮发麻,一种不详之兆顿袭全身。门推开的瞬间,他的拖拉着的左手首先进入我的视线,他的身体悬吊在厚实的房门上,其惨状惨烈惨不忍睹。须臾间,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至。我失声痛哭,那是一种痛彻肺腑的感觉。万箭穿心般的痛。我轻轻地将他抱起,又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这时二连襟的脸色已经发青,身体已经冰凉,居然是那么地轻盈,轻的如同没有了任何的重量,我抹上了他睁大着的眼睛,试想着能将他露在嘴边的舌头也放回原位。我的哭声惊动了二姐,她进来后,嚎啕大哭,悲恸欲绝。很快家人都闻声赶了过来,忙着为他穿衣整容……   我发现,那门的上端有一颗大号铁钉象是露出了狰狞的寒瘮瘮的阴光。这颗钉子一定是他自己准备好了得。可以想象得到,他采取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时需要怎样的一种力量啊,可是生命在脆弱的极点时,居然那短短的细细的一根鞋带就能带你步向一个黑暗的深渊。   我的好连襟,好姐夫啊,你的生命之烛才仅仅燃烧了36个春秋就已经熄灭了。你往昔的奕奕神采难再寻觅,那熟悉的身影成为了遥远的梦境。我这才明白,你真的走了啊!我知道,你是一种决然的潸然的凄凉的悲苦的又难舍的走了啊!   送他上山的那天早晨,天色昏暝,细雨绵密。难道苍天也是在为他的英年早逝而啜泣吗?二姐昏死过几次,他的这么一走,丢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抛弃了与他同甘共苦的爱人。其实,二姐自从进了他的家,几乎没享受过一天幸福的日子。年仅34岁的二姐苍老的谁见了都心酸,甚至落泪。   二姐很长一段时间都浸泡在痛苦中。为了两个孩子,她不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了。还好,经过众亲戚好友的安慰与鼓励,在我们戮力同心下,她终于变得坚强了。现在可以告慰二连襟的是,她在2004年到南京打工之后,由于勤快、朴实、忠厚、善良很快赢得了公司的好评。工资也从刚开始的每月500多元,涨到了现在的3000多。而且,她的骨子里和他一样有着拼命的精神。白天她在公司上班,而晚上还兼职了几家的钟点工。这样每月的收入就比较丰盈了。她必须这样韧性的拼力的去挣钱,因为自从他走后家里欠下的二万多元债务,她尽力的要去偿还。两个孩子都非常懂事。现在一个已经长大成人,也在南京打工了,老二上了初三,学习成绩很优异,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   今夜,我为二连襟写上这篇诔文,断断续续,涕泪涟洏。在深切缅怀他的同时,也深深地祝福着二姐和孩子平安,健康,幸福!(全文4296个字,于07年9月25日21时45分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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