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北方人的面食情结（散文）

北方人的面食情结（散文）

一盆热腾腾的饺子，是举国上下除夕之夜餐桌上必定要上的面食，端出的是中国人欣辞旧岁、喜迎新春的心情，象征天增岁月人增寿的吉祥如意，代表一种平安和美的传统饮食文化。一碟香喷喷的油饼卷糕，既寄托着国人普遍的对爱国诗人屈原的崇敬之情，也体现了刚柔相济、南北柔和的文化情结，既有油饼的酥软，又有米糕的甜美，而一碗一清二白三绿四红的牛肉面的涨价风波，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就在于人们对牛肉面情有独钟，吃牛肉面的人们绝非少数。在北方人看来，即使吃海参鱿鱼、大菜火锅，也必定要吃些面才心里惬意、舒坦。出门在外，尤其到南方或国外旅游、学习，北方人心头困扰最大的，恐怕就是无法吃到一碗可口、舒心的面食了。
麦子养大了北方人，也惯坏了北方人的肠胃。从骨骼到灵魂、从血液到禀性，甚至每一个人的细胞里，都被麦子的气息所充填、所包裹，被麦子的精华所感染、所熏陶，也被麦子的后代——面粉所迷醉、所诱惑。与其说北方人的肠胃离不开面粉的滋养，不如说是麦子的丰富涵养孕育了北方人刚正、豪放的性格，赋予了北方人勇敢拼搏、刚正不阿的特质。北方人性格中的率直、坦诚、豪放、粗犷，莫不来源于麦子的优秀品质。人们说北方人外露，有啥说啥，不避不藏，而南方人一般都含蓄、内秀，含而不露。北方人吃饭一般也是大盘大碗，颇具梁山气概，说话干事利利索索，从不拖泥带水，不像南方人饮食讲究精细，善于细嚼慢咽，做事喜欢慢条斯理。
麦子按部就班、自然生存的特性，教会了北方人凡事按规律办事，循规蹈矩，从不敢越雷池一步，缺乏南方人的创新精神，不能或者不敢主动出击；麦子的吃苦耐劳、耐风傲旱，让北方人学会了勤恳为本，忠善立人，不喜好高骛远，不善投机取巧，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讲究一个石匠煅磨石打石，爱任个死理儿；麦子的任劳任怨、无怨无悔，风雨吹不到，雪霜吓不怕，经得起寒冷的侵袭，经得起烈日的暴晒，经得起干旱的肆孽，经得起日子的磨折，教会了北方人天大的苦难也会咽在肚里，再苦再累也默默承受，苦熬着岁月，把挣着光阴向前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麦子常种长新，年年不依不挠、不卑不亢，以自身的身体力践践行着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心中有梦想，脚下有目标，锲而不舍，持之以恒往前走，就永远不会被时代所抛弃，而与血气方刚、精神饱满的麦子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北方人，有这么能够忘得了麦子的谆谆教诲？如何不依照麦子的准确指引呢？
从小到大，北方人眼里看到的是麦子，心里惦记的是麦子，灵魂里渗透的也是浓浓淡淡的麦子，嘴上吃到的、肚里咀嚼的也是麦子的精华——面粉。一样面百样吃。千百年来，北方人的面食已有单纯的裹腹转变为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的境地，就如唐诗宋词中那些百读不厌的佳句，给人一种美好的享受和体味。如果在南方或者国外吃到一碗面食，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浓浓的思乡情感，就会想起母亲可口的饭食。我认识一位在青海西宁长大，工作在天津市的北方人。他下班的第一事就是到附件的回民饭馆吃碗面再回家。由于工作是搞软件开发的，一年四季天南海北地跑，累他不怕，怕的就是有时找不到一家可口的面食饭馆，尤其到成都、杭州、广州等地出差，他的肠胃常常不舒服，尽管当地的朋友也热情好客，经常想方设法变化花样招待他，但他就是提不起精神，找不到胃口。起初连他的妻子也以为自己做的饭有问题，就精心研究菜谱，每顿饭都是花样不重复，甚至学会了一些西餐的做法。但十多年了，他喜欢面食的习惯雷打不动。他的朋友和妻子后来知道这一“陋习”后，也迁就了他。朋友只是不明白，问他，他也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几天不吃些面，心里憋屈的慌，肠胃空空荡荡的不好受。一碗牛肉拉面走遍了全国甚至走向了海外，一大原因恐怕就在于让天南海北的国人，感受到麦子的独特魅力，尝到面粉不同凡响的味道。
北方人一般的家庭主妇都能做出数十样的面食，比如臊子面、酸汤面、浆水面、拉条子、干拌、行面、凉面、面条，花样繁多，应有尽有。让你不知不觉领会和感悟到面食文化的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同样的面可以煮着吃，炒着吃，焖着吃，烩着吃，凉拌着吃，也可以连汤带面吃，蘸着佐料吃，就着大鱼大肉吃。北方人娶亲，有一项习俗和讲究是:过门的新媳妇要在次日当着亲戚和全家人，好好做一顿面食，名为“试刀面”，你的擀面功夫、烹调手艺如何，茶饭咋样，各路亲友与家人品味着新娘子端上来的饭，自有分晓，人人心中会对新人打出一个基本的结论。为了这碗饭，做姑娘时就要在娘家细心向自己的母亲学习，还要仔细揣摩、领会，做母亲的，为不至于在客人面前丢脸，也认真示范，用心调教。什么蒸馒头、烙锅盔、包饺子、擀长面、切面条……而北方人的面食可说是花样颇多，可以蒸、煎、煮、炸，也可以烙、烧、烤、拉，吃法更是五花八门，因各地不同的气候、水土、习俗、传承、口味、土壤、条件而不同，山东的煎饼，陕西的锅盔，新疆的馕，山西的刀削面，兰州的牛肉面，华北的抻面，四川的担担面，江苏的过桥面……（后两种大概是南方人为了迎合北方人的习俗而创制的，都是有名的面制风味食品而风行天下的。
而出门到南方或海外的北方人，一提起吃面就会想到家乡，就会想到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想到故乡青葱的背影。如果几日不知面味，就会魂牵梦绕起北方的气息、麦子的气息、家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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