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自 白(外一章)
2020-11-07抒情散文川媚
我不是个爱表白自己的人,但是如果有时间,我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在那个花开的季节,也许是每一个花开的季节,我都有一种讲述的欲望。当然花是年复一年开着的,但是讲述是为着一个人或者为着自己的。自去年以来,我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朋友们的离去,于是清
我不是个爱表白自己的人,但是如果有时间,我想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在那个花开的季节,也许是每一个花开的季节,我都有一种讲述的欲望。当然花是年复一年开着的,但是讲述是为着一个人或者为着自己的。自去年以来,我常常情不自禁地想起朋友们的离去,于是清晰地意识到讲述,对于那些逝去的时光的意义,对于我自身的意义。一生只为这一刻,而这一刻可能仍然是空虚。
没有什么天赐的幸福,所以我一直在追求幸福。虽然这样的话听上去不合乎逻辑,充满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贫穷是我的生命开端,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这叫宿命,我并无怨言,也并不能心平气和,或者完全随遇而安。所以才有讲述的可能。
但我对生活的的欲望越来越少,大约就是因为生活败坏了我的胃口。欲望少也是由于我对命运的尊重以及与生活的和解。我本来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特殊的磁场,每一个人试图围着它高速旋转,希望能够缩小包围圈最后成为儿童游戏中进入轨道并命中核心的那一个球。但我也看到很多人,因为没有耐性而推辞游戏不屑一顾,他们安于目前并且自由自在,这样的人最是通透之人。我还知道世界上有无数的树,但它们不属于我,我知道物质的价值,我知道一座房子如何由一砖一瓦的日夜不息的运动而化成安居的巢穴,大房子衍生出几间小房子,所有的地方都在旧貌换新颜。只要有我的一间安静的小房子,只要我能够感觉到城市变得漂亮了,我还有什么好说呢,我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英雄。
我有时会可笑地抱怨命运,那一定是我迷失了本性,或者因为劳累不堪。命运是前定的,母亲可以做证。我小的时候她就说为我算过命,说算命先生说我这一辈子要吃笔墨饭。于是我顺应天命,从不企图抗争。尽管我特别喜欢战争题材或者侦破片,梦想成为军人。最终验证了的却只有先知者的预言。笔墨赐给我一碗饭,笔墨就是使我敬畏的衣食父母。我常常抱怨没有一只好笔用,因为我用掉了用坏了无数的笔。她还说了一句更重要的话,我想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定无比骄傲:我小女儿就是嫁个乞丐也衣食无忧。我自己诠注命运道:既然我有一支笔,还需要男人的施舍干嘛。我从来没有向往过金色的笼子。我看到过笼子里的动物。它们的笼子固然漂亮或者安全,而眼神是无趣的、空洞的吧。那些假模假式的礼节有什么用处呢,那些推杯换盏的热闹难道有什么意义吗!我常常在想象中感到自己为所欲为的快乐,我会感激上帝我能身为女人。女人的快乐和美丽最重要,成功不是自然而然的积累么?成功的荣誉对于老年仅仅是一种自我陶醉和安慰,我永远不需要这样的陶醉,末世感的、悲哀更深的陶醉。迟到的幸福更像一种惩罚。不知哪里来的忧越感使我对人们的不幸充满了同情。
而现在幸福感不知要到哪里去寻找支撑。衣食无忧、独立自主我差不多做到了,但是我已经被世界和家庭的重荷累得快垮掉了。惯于受挫的心倒是经得起摔打,而身体却日复一日地令人担忧起来。我感觉到了疼痛。牙齿,腰肢,腿脚。总有一些地方会生出一些毛病,不舒服或者疼痛,我也不敢去看医生。我深怕疼痛下面隐藏着什么深度疾患。命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靠着想象力而不是背着命运的判决去生活,本身就是幸福的,命运无法预测,也无须预测。
我真切地感受到幸福的闪电。幸福就是闪电的感觉,转瞬即逝,无法挽留。我的幸福来源于一些平常的享受。比如昨天晚上早早上床休息了,今天精神不错;或者今天读到儿子的日记,他说暑假里和哥哥在竹林里抓了七十只竹甲虫。再比如父亲从乡下给我送来香米,当我告知他我最近的生活安排时,他仍然是我熟悉的那种不假思索地赞同的口气,镇定自若的口气,就是我二十二岁那年告知他我被分配到乡下工作时他说话的口气。我一直认为这就是令我疑惑的父亲的男子气概。当然父亲并不缺少男子气概,他唯一的儿子也怕他生气责打,他年轻时的样子就像日常的鲁迅先生像。我上次回家去,父亲说起我朋友们的书,他说那本杂文集《几度春秋》写得好,他说这个写得好那个写得好,他就是不说我写得好,真是不可思议。当然我决不会问他的。也许父亲对于我的信任就像我对于儿子的信任,是有复杂的含义的,甚至杂有一些怀疑成分。七岁的儿子有一次漫不经心地拿过我的书,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听上去显得他有些早熟的话:我还是来读读妈妈的不朽之作。
秋夜短想
最近也许工作太累,而且不习惯于这样的劳累。二十天以来,只要有太阳的早晨我就可以看到日出东方,在那一抹平的楼房之上(城市没有地平线,有一个电影这样讲)。这种美景的重复似乎也让我感到劳累。
我有点心疼自己太过劳心,所以现在我总是睡得早,过得也散漫,实际多了,以至于必做的事情完成之后,坐下来想开始写作就颇感力不从心,我清晰地意识到是不知何起的内心的倦意袭击了我,以至于不可救药到只要动手写字就感觉累。这就是事实:多少日子过去了,始终等不到你想要的时光,而那些继往开来的时刻,却让人几欲哭泣。
秋夜,我不知道是什么在窗外叫,分外分明,让我感到无限安慰。节奏稳定而不单一,应当是虫子们的大合唱。何以独独在夜晚响起呢?只有睡下以后,我才能听到夜里凭空而来的如潮般的所谓天籁。 我其实也是一只虫子,住在自己的叶子上或者泥地里,叫或是不叫。我常常以为,我理所当然地选择这样一种生命哲学:萎靡的东西绝无可用。但是倘若如此,我们生命中的坚强从何而来? 我感觉到的秋夜之美,除了这种生命的觉悟似的歌唱之外,还有黑夜所包孕的无言。我珍惜那些美丽的寂静,太阳从林间的枝叶上变圆变红,给人以类似欲用筷子搅动蛋黄的想象。侵晨的事物都有一种怀孕的静默,太阳则是怀孕的果实或者产物。日出的景象,大美大悲,声色喧嚣,动人肺腑。在金色的光芒之前,我的一颗麻木的心,会苇花一样苍白而柔软,我感觉这时候的心才是一个人的心应当有的形状,它充满快乐、满足与感动,无限美好。 我不禁想,太阳为什么只在晴天升起?虫子为什么只在夜里歌唱?万世万物,都有它生长的过程和呈现的方式,人们所见何等之少,而又须臾即逝,有什么理由时时不忘生命的哀鸣,并且时时不忘生存意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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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我不知道是什么在窗外叫,分外分明,让我感到无限安慰。节奏稳定而不单一,应当是虫子们的大合唱。何以独独在夜晚响起呢?只有睡下以后,我才能听到夜里凭空而来的如潮般的所谓天籁。 我其实也是一只虫子,住在自己的叶子上或者泥地里,叫或是不叫。我常常以为,我理所当然地选择这样一种生命哲学:萎靡的东西绝无可用。但是倘若如此,我们生命中的坚强从何而来? 我感觉到的秋夜之美,除了这种生命的觉悟似的歌唱之外,还有黑夜所包孕的无言。我珍惜那些美丽的寂静,太阳从林间的枝叶上变圆变红,给人以类似欲用筷子搅动蛋黄的想象。侵晨的事物都有一种怀孕的静默,太阳则是怀孕的果实或者产物。日出的景象,大美大悲,声色喧嚣,动人肺腑。在金色的光芒之前,我的一颗麻木的心,会苇花一样苍白而柔软,我感觉这时候的心才是一个人的心应当有的形状,它充满快乐、满足与感动,无限美好。 我不禁想,太阳为什么只在晴天升起?虫子为什么只在夜里歌唱?万世万物,都有它生长的过程和呈现的方式,人们所见何等之少,而又须臾即逝,有什么理由时时不忘生命的哀鸣,并且时时不忘生存意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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