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只脚伸出去
2020-11-08叙事散文潇湘珍珠
最近,楼下的万嫂子好像吃了回春草,看上去年轻了十岁还不止,笑容满面,神彩飞扬,全然不是往日“思妇”“怨妇”的模样。上楼下楼碰着、路上遇着,万嫂子总是先我展开笑脸,热情地愉快地跟我打招呼,“出去啊。”“回来了。”我的反应要慢半拍,一是我的眼睛
最近,楼下的万嫂子好像吃了回春草,看上去年轻了十岁还不止,笑容满面,神彩飞扬,全然不是往日“思妇”“怨妇”的模样。上楼下楼碰着、路上遇着,万嫂子总是先我展开笑脸,热情地愉快地跟我打招呼,“出去啊。”“回来了。”
我的反应要慢半拍,一是我的眼睛有点近视,隔得远了,分不出张三李四;二是万嫂子的变化太大了,我一时还没有适应。要等万嫂子的声音落地了,我才淡淡地应声回话。
万嫂子并不介意我的淡,如果我上街回来,手上左一个塑料袋、右一个塑料袋的提了一些东西,万嫂子会非常主动地伸出手,把我手上的袋子分一些到她的手上去。那种过头的热情和友好,简直有点令我手足无措了。
按说,远亲不如近邻,楼上楼下的住了七八年不是亲戚也成了亲戚了,更何况她们还有一个相同的身份:老板的堂客、留守的女人。只不过是万嫂子家的老板财大些、气粗些,整栋房子都是他们家建的,我们家只不过是买了其中的一套。不管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身为老板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很少回家,以外为家、处处为家。我们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像姐妹一样亲亲热热的。
但我做不到把万嫂子当亲姐,自己当热妹。我们是不同层次的人。万嫂子属于有钱且又张狂的人,名牌堆满一身,打麻将打得大死人,一二五还挂零,输蠃动则上千。我口袋里的钱肯定没有万嫂子多,我不知道打麻将,也不穿名牌,但我有一间书房、有一个书架、有一台电脑,我会在电脑上码字,时有豆腐块的文章发在报刊杂志上。曾经,我们是互相都瞧不上对方的两个人。
为什么万嫂子要来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迷底是由我的女儿向我揭开的。“妈妈,我看见有一个男的老是在万伯伯家里,还帮她扫地、拖地,他会不会是万伯伯的情人啊。”我一幅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样子。“就算是又怎么样?州官放得火,百姓就点不得灯啊”。女儿不,她一幅卫道士的样子。说,“怎么可以这样子啊!万伯伯在外面有情妇,万伯母就在家里养情人。那舟舟姐姐呢、斌斌哥哥呢,他们是不是可以想和谁谈恋爱就和谁谈恋爱,想和谁同居就和谁同居?!”我知道女儿那点弯弯肠子,她是怕我有样学样哩。
我开始留心万嫂子的一言一行了。上楼下楼路过她家门口时,我的眼睛会飞快地向房子里睃一眼。有好几回,都看到了女儿说的那个男人。万嫂子是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呢,说话声音清脆、走路脚步轻快,连腰上的赘肉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快五十岁的人了,竟像二三十岁的女人一样有一股子妩媚样。我在心里思忖:爱情的魔力真的有这么大吗,女人真的需要男人的滋润吗?
万嫂子似乎有想建同盟军的味道。每次从她家门前经过,总要把我拉进去,说半天话。问我的颈椎间盘突出、坐骨神精痛有没有去治疗,问我老公怎么好一阵都不见回来。甚至要送我礼物。“这件衣服,我穿着小了点,你试试。是哥弟牌的。”
我不肯试。衣服是新的,吊牌还在。我看了看吊牌,天!五百八十元。我笑:牌子抵钱啊,这么一件短袖,要五百八,我去中国城买,可以买十件了。
万嫂子也笑。说,“别蠢!男人赚钱还不就是给女人花的。你不花,有人抢着花!你多花一百,他就要少给别的女人一百!”
我摇头,甚至有点恼。我想问她,是不是她看到我的老公给别的女人钱花了。想想,还是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把衣服递回到她手上,说自己穿不惯名牌,皮肤过敏。
万嫂子讪讪的。说,“我这又不是化妆品,和皮肤过敏根本就扯不上。你何必拒人与千里之外呢。我们都是可怜的女人。”
话说得这么露骨,我要再不恼,就真要成她的同盟军了。我冷冷地说,“他要怎么样是他的事,就算他做了初一,我也不是非得就做十五。”
万嫂子的脸悠地胀成了猪犴色,资生堂的收缩水精华液粉底霜都没盖得住,慢慢地又压下去,恢复了粉里透红。“开始,我也和你一样,想着一双儿女,不想家散了,苦撑苦熬了十年,以为他总有良心发现的一天,回心转意的一天,不想这两年,他越发过份了,连春节都和那个女人一起过。两个孩子原来站在我一边,指责他们的爸爸不对,现在都不闻不问了。儿子在厂子里负责生厂,女儿管账,他们都听他的话了,他要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反是我变成孤家寡人了,上次我住院,他影子都没来,儿子女儿也只来医院打了一个转身,是我的姐姐在医院里招呼了我一个多月……
公司里有一女同事,姓季,也是一留守女士,老公在外面打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有一天,她红着脸,小小声声地跟我说:某姐,你认为黄怎么样?黄是我们公司的经理,年龄比我还大,差不多是她的叔叔辈了。我知道她说的怎么样是什么意思,但我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我的观点,那样的话,我就两头得罪人了。我委婉地问她,如果她家小汪知道了,会是什么结果呢。她很为难的样子,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汪从小季的穿着打扮和花钱的大手大脚上看出了端倪,他悄悄地去邮局打了家里电话的详单和小季手机号码的详单。小季企图为自己分辨,说她和经理没什么,纯粹是为工作上的事情,才多打了几个电话。小汪点着详单上的记录,如老虎要吃人一般地吼道:你当我是二百五啊,什么工作要晚上十二点多以后谈!打工出身的小汪,有的是力气,那手指跟铁条似的,一个巴掌掴在小季脸上,小季的脸马上就显出五条深深的手指印来。
就掴了一个巴掌么。不。小季的脚上腿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有些,是用脚踢的,还有些,是在地上拖,磨破了皮。
我问小季,是不是小汪暴打了她一顿,出了气了,就没事了。
小季欲哭无泪,说小汪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要她净身出门,孩子归他、房子归他、存款也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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