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对一只鸽子的愧疚
2020-11-08叙事散文汤如浩
对一只鸽子的愧疚汤如浩田野里残存着的一些植物的枯黄的秸秆,横七竖八的堆积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现场,一片混乱,一片狼藉。似乎,这里曾经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屠杀,而暴晒的,则是它们惨遭屠杀之后被抛之一隅的尸体?我在这儿所进行的,是堆起一座坟茔。这是秋
对一只鸽子的愧疚
汤如浩
田野里残存着的一些植物的枯黄的秸秆,横七竖八的堆积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现场,一片混乱,一片狼藉。似乎,这里曾经进行了一场有预谋的屠杀,而暴晒的,则是它们惨遭屠杀之后被抛之一隅的尸体?
我在这儿所进行的,是堆起一座坟茔。
这是秋天的原野,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我们父子俩,在郑重的从事着一项庄严的工作:在一块平坦的地界,用小巧的铲勺,挖掘一个坑穴。黄土被抛出,抛出,抛出,慢慢形成一个小堆,小穴渐成规模,我们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我从塑料编织袋中取出那个小小的、僵硬的尸体,将它的羽毛捋顺,翅羽扭直,爪子放平,权作整容。我没有化妆品,没有高级整容师的高超技艺,整容也只能点到为止。一番整理之后,轻轻地将它放入小穴,头朝上,尾向下,摆正,捧起一抔黄土,缓缓的撒在它的身上。
一座小小的坟墓就赫然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是一座鸽子的墓。我是在为一只鸽子举行这一场庄重的殡葬仪式。没有花圈,没有哀乐,没有软匾硬幅,没有长龙似的送葬队伍,只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感,在我心头荡漾,我所做的,只有如此。林黛玉悲秋而葬花,将桃花花瓣悉数收拢,扛着玩具似的小锄头,埋葬的是一缕又一缕的花魂,伴之以一把一把的辛酸泪,撒了一路,一直播撒到如今,培养了无数的“粉丝”(fans)。我不是她的崇拜者,没有林妹妹的多愁伤感,不会为一只鸽子的死活而动容,傻子似的去为一个什么毛羽禽兽掬一把同情之泪。但是,在无意间,我却成了把一只鲜活的鸽子变成僵尸的凶手,良心的深处,不知就怎么涌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
当初,无意间居然抓住了它,它也许只是一只很稚嫩的雏鸽,很没有防御的能力,很不幸运的没有逃出我的魔爪。于是,它走进我家,成了我们小家中的一员,和我们一起享受假期的闲散和家的温馨。这是孩子、妻子和我共同商议达成的意向。
可惜的是,就像刚刚步入新学校的初一新生一样,当对新环境、新老师、新同学熟悉之后,在几天的新奇之后,在几天的兴奋之后,他们就会产生厌烦,出现抵触情绪。鸽子也一样,它对阳台上的新家熟悉之后,再也不能忍受我为它提供的学习和生活的条件,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居然烦躁起来。它时而在阳台那边,猛烈的冲击玻璃推拉门,像一头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看见了一块鲜艳的红布,把我看成了它的对手,一次又一次。它的心目中,是不是觉得,玻璃门对面那个瘦削的高个儿的家伙,就是它势不两立的敌人?它对我和孩子精心为它准备的小米粒开始不屑一顾,当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它就会退避三舍,甚至躲入掩体,避而不出,我想它肯定清楚,我们的出击完全是善意的,我们不可能使用坚船利炮,因为我们的手中,只有米粒和水,但它不为所动,我们只有徒叹奈何。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还会有别的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至于像诸葛亮对付避而不战的司马懿一样,送上人家一套新嫁娘的衣物吧?况且,我一点儿也看不出它的雄雌。所以我说,鸽子是一种很中庸的生物,在天地和人类之间自由飞翔,应该是可以豢养的。
但是,它居然开始绝食! 我始料未及。文天祥在敌船上高吟《过零丁洋》,不愿接受对方的劝降,是因为“人生自古说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气在做精神支柱;夏完淳17岁陷入敌手,以一首《别云间》明志,一切尽在不言中;狼牙山五壮士慷慨激烈,奋身跳下高高的悬崖,心里装的是民族的热血。可是,鸽子的出发点是什么?难道,这是一只热恋中的鸽子?因相思而哀伤欲绝?因思念而绝食殉情?这是一只很年轻的鸽子,它嘴角的乳黄还没有完全脱尽,它的身体还不很健壮,它的眼神还不很老成,它一点没有老成持重的样子。它显然是一只青春年少的鸽子,在年青鸽子的眼中,它应该是一只很阳光的鸽子,英俊的GG抑或是美艳的MM?它翅羽间的伤痕是不是爱情留下的印记?是不是在某一次受到攻击的时候,为了心中的唯一,它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肉体呵护心上人,由此遭受了一次对它来说是致命的重创?是不是,它也和普希金一样,在一次为情的决斗中,没有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眼睁睁看着情敌狞笑着,挽着风情万种的情妇绝尘而去,堕入人间万劫不复的红尘?它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在效仿那个万古留芳的故事,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约定在某一天殉情而亡? 我不敢向下想象,因为一切均有可能。 天地之大德曰生,这道理本该普及于一切有情。梁实秋先生再一次提醒了我,我忽然明白,我至今对它念念不忘,原因就在这里了。
但是,它居然开始绝食! 我始料未及。文天祥在敌船上高吟《过零丁洋》,不愿接受对方的劝降,是因为“人生自古说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豪气在做精神支柱;夏完淳17岁陷入敌手,以一首《别云间》明志,一切尽在不言中;狼牙山五壮士慷慨激烈,奋身跳下高高的悬崖,心里装的是民族的热血。可是,鸽子的出发点是什么?难道,这是一只热恋中的鸽子?因相思而哀伤欲绝?因思念而绝食殉情?这是一只很年轻的鸽子,它嘴角的乳黄还没有完全脱尽,它的身体还不很健壮,它的眼神还不很老成,它一点没有老成持重的样子。它显然是一只青春年少的鸽子,在年青鸽子的眼中,它应该是一只很阳光的鸽子,英俊的GG抑或是美艳的MM?它翅羽间的伤痕是不是爱情留下的印记?是不是在某一次受到攻击的时候,为了心中的唯一,它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肉体呵护心上人,由此遭受了一次对它来说是致命的重创?是不是,它也和普希金一样,在一次为情的决斗中,没有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眼睁睁看着情敌狞笑着,挽着风情万种的情妇绝尘而去,堕入人间万劫不复的红尘?它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在效仿那个万古留芳的故事,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约定在某一天殉情而亡? 我不敢向下想象,因为一切均有可能。 天地之大德曰生,这道理本该普及于一切有情。梁实秋先生再一次提醒了我,我忽然明白,我至今对它念念不忘,原因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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