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与与村庄的记忆[原创]

　　雪花落地后，化作雨水，然后渗入土地。雨水会顺着土壤进行小麦的根，并把土壤里的营养带进小麦体内。最朴素的庄稼，最厚道的农民，还有最朴素的希望都零散在山坡沟壑之间。作为一个农民，对庄稼的态度，永远播种着希望，虽然收获的可能是痛苦。我的父亲曾经对我说：种好，管好是庄稼人的责任，至于收成，那是上天决定的，一个农民没有权利，没有责任计较。 　　春天是一个很年轻的季节。她的年轻所蕴藏的活力，是对生活全部的希望。这个年轻的季节对于所有新的生命，其实是一场残酷的竞争。一树梨花开了，盛开的梨花会把枝头压弯。当繁花欲坠的枝头经过一夜风雨，那些曾似鲜活的生命只能用凋零来表达。剩下的一小部分会幸运的开始蜕变，而且，在春天的幸存活下来的青果，也未必能结成最后的果实。生物生长的过程，是与自然法则斗争的过程。小麦对这个自然法则进行了对抗，她不是在春天减小自身的压力。经过了一个冬天，小麦家族深知生命的来之不易，便开始扩大自己，让生命更加茂盛。一次分蘖，也是一次最大的生育，更是对自然法则的勇敢挑战。这是玉米、高粱、谷子、向日葵、大豆等无法比拟的。他们在生活的过程中，都要在农民不断的帮着它们除草，进行人工选择，要不然，它们在风调雨顺的年份，也会让收成变得吝啬。 　　阳春三月，杏花已经让一个小小的山村暖和起来，秀丽起来。一只带着小鸡的老母鸡，躺在向阳的杏树下。小鸡在它的身边不停的叫着，互相戏嬉着。偶尔飘落的杏花瓣，是小鸡们感觉到最美的东西。它们会因一瓣花而互不相让，并顽皮的用黄黄的小嘴啄自己的同胞兄妹。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双菊婶和往常一样，把家里的一切者收拾妥当，背了筐子出门了。她是村上体形最大的女人，长相与肤色有些象俄罗斯人，只是她红红的鼻子的的些小罢了。她粗大的手上掌上成片成片的茧子，与光滑的锄头把相比，实在是丑陋极了。但是，她的手在庄稼地里表现的灵巧，又是村上好多男人无法比拟的。双菊婶是村上力气最大的女人，也是好多男人都不敢惹的女人。一年天大旱，眼看着麦苗蔫蔫地展不起叶子，队长商定让村里所有的人都从泉里担水，把泉水浇不到的地方用水桶担着浇。为了提高浇地的速度，队长要大半袋子尿素，一天划定三分地，一分地里担上十五担水。双菊婶总觉得两只水桶有些轻，便顺手还提着一只桶。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双菊婶已经把队长分给她的三分地全部浇完了。
　　村里的人都不与双菊婶比，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是钢的，男人是铁，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双菊婶并没有勤劳而富起来，她的生活和大家一样，过的紧巴巴。那个年代，人们经常为了一口饭而彻夜难眼。双菊婶说过一句至今还让人记着的话：如果说下辈子还要投胎，我就当一头骡也比人好。
　　为什么？ 　　一头骡干一天活，还得有人喂草料，渴了得由人牵到泉里去饮水。好的麦粒除了选做子种，就是给公家上粮。那些不好的，就是留给生畜的。当然，当个骡，不但有麦草吃，还有次等的麦粒吃。一个人或者一家人，没有吃的，只能挨饿。春天的雨水对小麦的生长，关键成一句俗话：春雨贵如油。当一场绵绵春雨落在大地上，落在麦田里时，双菊婶笑了，她笑着对丈夫，对孩子们说：多了一碗白面饭。 　　为了让这来之不易的麦田有好变成好的收成，还有一个与天气没有关系的保卫战，那就是与野兔斗争。春天，小麦最大的害，要算野兔了。野兔在野外的生活是分散的，它们在山村的麦地里生活时间长了，在与人斗争的过程中，也锻炼出了好多能使自己化险为夷的本领。兔子不吃窝边草，是人们对野兔进行杀害后选择的保护措施。当人们发现有些茂盛的草下反而有野兔时，野兔又发挥最大的才智，于是，狡兔三窟成了野兔与自然，与人类斗争的最高境界。娃子，就是一个猎野兔而出名的村里人。他对野兔进行了细细捉摸后，开始了自己的捕野兔传奇。野兔生活的细节既然是智慧，那么，以破坏它的智慧，是捕捉它前提。娃子推出最简单的道理，成了他是野兔克星的关键。俗话说，兔子沿山跑，到晚归旧窝。娃子在同一地势的一大片山崖边找到六个野兔窟后，就把其它四个窟边的草拔掉。剩下的两个，都设下套子。果然，狡猾的野兔上当了。娃子这点小小的发现，让好多野兔为之陨命。兔子会尽所有智慧与人抗争的方式，还是被娃子破解了。而娃子从野兔寻里学会的道理，一直用着，还是那么简单，但是没有人破解。生活没有保障的年代，娃子要拉扯一家人，实在不容易。为了不让大人小孩子挨饿，他经常到隔壁的庄里去偷地里的庄稼。那还是一个青黄不接的春末，娃子知道隔壁村子蓄存小麦种子的仓库晚上没有人看，便带着村书记的儿子去偷。得手后，娃子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反方向朝另外一个村子走去，而且，还把很小的麦粒故意撒在路上。后来，被偷的村子在冤枉了好多人后，把调查的触角伸到丁家坪。其结果是，在被偷村的村长与丁家坪的村长联系时，被村长一口回绝：没有。文革开始后，村长想找点机会让娃子吃些苦，但是，娃子说，你要是整我，那好，我只说一个事，偷隔壁村的小麦，是我和你儿子干的，如果你要想让我受罚。那好，你儿子我会供出来，而且，我还会说当时人家调查来，你包庇，是包庇罪。村长被娃子吓住了，一直没有敢动他一根汗毛。 　　春天、小麦、双菊婶、还有娃子，是一个村里最动人事情。除此之外，每年的二月，便是村上祈求土地之神保佑丰收的时期。奶奶经常对我们说，春天，要对土地尊重，要不然，种下的小麦也会长不好。我也相信《说文》中对麦的解释：麦，天所来也！ 　　小麦是父老乡亲种植的主粮，春天的野外，最美的也是小麦的绿色。当一大片绿色长势喜人，当长势好的小麦把饱满的籽粒带进夏天，也会把一个农民最骄傲的神态全部概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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