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者的自卑

　　二十年前我就认识了电脑。那是我在广西南宁一个战友老乡那里见到的。当时他在五团机要室的微机房。周末我们去他那里，他正在电脑前写字。我见他的手指往那个有许多小纽子的盘子上点来点去，那个屏幕上就出现许多字。我一下子被这个神奇的东西吸引住了。整个下午我便坐在那里学着敲打，日落西山了，我还不舍得离去。回去的路上，我就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其实，那时侯想拥有电脑还只是一个幻想。据那位战友说，那时全场站就这一个微机房里的一台电脑。在我心目中，那台电脑是一个神气而又珍贵的东西。它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我当时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后来我就把这事儿放到脑后。因为我从事的职业根本用不着现代化科技，只要一张嘴和一只粉笔头儿就解决问题了。我更没想到科技会发展得如此飞速，电脑也会一夜之间被请进千家万户。更没想到我后来也会干了一种与电脑有关的活计。然而，我却无能为力地把电脑请进家里。于是我便成了落伍者。 　　我无时无刻不在感慨事物的变化，有时你还未来得及看清一种新生事物的真面目，它就一夜间消失了，或换成了另一种形式。在这个时代最让人头疼的是你时时刻刻地被淘汰。 　　这让我想起前几年的酒店小姐，她们可是当时男人们眼里的尤物。上至官府，下至平民，动不动就去酒店开心去。下酒店成了男人们的精神寄托。当然也构起一些身处地层，而又不安分的男人的欲望。听说有个卖姜的小商贩，赶集赚了几十块钱，走到酒店门口，脚步就不由得往里迈。要了一桌子菜，叫小姐陪吃陪喝一顿，只摸了摸小姐的腿。他回家之后还挨了老婆一顿臭骂。可是就是挨骂也阻止不了男人们的欲火在胸中燃烧。因为当时下酒店，玩小姐是一种形式，一种风气，谁能阻挡得住呀。就连一天挣不了几个钱皮的小贩子也想跟一回形式。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下酒店要小姐的风刮过去了。还有人后悔莫及。酒店是下，但小姐是不要了，可右胳膊上又挎着个情人，这样显然是又文明又遮耳目，碰上熟人可以诌上几句说是同事，也可以是同学，要么还可以是姐妹，总之反正不是酒店小姐，既保住自己的名声，还能如愿以尝，岂不是一举两得。有的人刚刚从酒店里出来，还未看清流行风往那刮，刚辨清风向，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情人，风说不定又刮走了。最终是有一些追不上的落伍者。 　　我一直在思索，在寻找，这个时代还有没有一种叫做永恒的东西。有人用“科技在发展，时代在变化”这句话来形容整个社会。我到觉得挺合适，但对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品行和情感之类的东西还是不够恰当。可生活中却不乏有这种让人不能接受的东西。我身处旁观，却也看得眼花缭乱，分不出真伪，辨不出美丑。可我总觉得自己所需要的应该是一种真诚，一种永恒的东西。也许我的这种观念是一种原始的古老的，落后的思想，不过它毕竟是一种传统的东西，传统的东西是是有它一定的价值和意义的，是一种经得起推敲经得起辩论的东西。也许我是个落伍者，一个真正的落伍者，但我却有自己的一种信念，一种固守永恒，固守真诚的信念。
也许落伍者很孤独，很无奈，甚至很自卑。正像有人当着我的面就敲击我的不跟形式的言行，我无须反驳，落伍者自有落伍者的道理。正像我从八十年代就想有一台电脑，而到了二十一世纪，我还望天兴叹。是我不想拥有吗？只有我自己心理最清楚。 　　对一个时尚风气不入流的落伍者可以嗤之以鼻，如果一个对友情和爱情固守真诚和永恒的落伍者也遭到如此轻薄，那可真是这个时代的可悲了。 　　我知道自己永远是这个时代的落伍者，不论是在哪方面。我注定是个贫穷的人，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我一生不会跻身于上等阶层，我的出身决定了我的一生，正像有人说我永远摆脱不了乡下人的自卑和自傲之气。我永远会感谢这个人的，他让我看到自己的缺点，让我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自己只不过是乡下的一堆粪土而已，岂能摆在都市的餐桌上。 　　想到这里，我这个有口无心不动脑的粗人正学着思考。我忽然想起文友刘文华的一首诗。他说那城市的街灯和高楼只是一种诱惑，这里并不是我们驻足的地方。很多年了，很多诗我都忘记了，惟有他这句诗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因为当时它曾经抨击着我的心。这个时候我憋屈的泪水只想流下来。我很想我曾经患难的两个朋友，她们还没有忘记我，因为我们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人。与她们在一起我可以大声说笑，大口吃饭。 　　其实还有不少的落伍者，他们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找情人不是一样过日子吗？酒红灯绿的东西看起来很诱人，其实他就是一种光，灯一灭，什么就没有了。其实幸福和快乐不是一种形式，它是一种感觉。我的一个朋友身居乡村，默默无闻，一年也走不出来几次，可她埋头苦干，笔耕不辍，写出大量的文章。她虽然萧萧洒洒的生活，你能说她不幸福，不快乐，不充实吗。她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更是个落伍者。 　　某种意义上的落伍者，说到底还是因为金钱和地位的标尺在起决定性作用，这是个无可改变的事实。自古以来，谁能排除过这个真理。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也许别人是对的，落伍者就是被嘲笑的对象，就是应该被冷落的，被有权有势的人瞧不起的。其实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被轻视的可能，因为还有更多更高的有钱有权的人。落伍者自然会自卑，但有时还是要自傲，不然你就没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