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声呼唤
2020-09-17叙事散文yangyizhuo
忘不了那声呼唤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那日,从大明湖畔过,镜面新磨,残荷枯叶。正是你所说“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时节,很快又值日暮,我们从湖边过,没有到你堂前拜谒。也好,不致唐突,对于我们这些世俗浊莽的男子,可以去仰望辛稼轩,可以去拜祭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那日,从大明湖畔过,镜面新磨,残荷枯叶。正是你所说“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时节,很快又值日暮,我们从湖边过,没有到你堂前拜谒。也好,不致唐突,对于我们这些世俗浊莽的男子,可以去仰望辛稼轩,可以去拜祭
忘不了那声呼唤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那日,从大明湖畔过,镜面新磨,残荷枯叶。正是你所说“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时节,很快又值日暮,我们从湖边过,没有到你堂前拜谒。也好,不致唐突,对于我们这些世俗浊莽的男子,可以去仰望辛稼轩,可以去拜祭齐相晏婴,最好还是离您再远些吧。 而又远远倾慕您的一世清馨芳华。 知道,您那时也曾天真烂漫,如我见到过的最玲珑剔透的女孩,最是天然无邪,做什么也是一片如诗如画。想你写在“溪亭日暮”,也曾划了船儿出去疯玩一通,还喝了酒,醉到不识得归路,划了船,闯进一片莲藕深塘。 你也害怕了,鼓励着女伴,“争渡争渡”,抢着把那小船划出去。结果呢,一片白色的大鸟,凌空而起。它们从水面上一直翩翩连到夕阳下,在水墨横斜的层云,又加入惊鸿一撇…… 你是天生的女诗人,这个场面不会轻易消逝,它也许就在那一瞬间,就写入你的眼帘,写在你的心幕。你的诗歌从来都不是一字一句写成的,而是就是天地间,就在水云间,就在从刹那间腾飞的鸥鹭的翼尖毫末上抖落下来的。 多年以后,你还会念念不忘,于是,在一个慵懒无聊的过午,你就把它们随手誊写在纸上,随手一抛,让后代吟诵千年。 斗胆试想,若那时,我在大明湖边与您相逢,我知道在那个年代应当如何称呼着你,那时你才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也许头顶上还扎着两个发揪,从木栏边腾地跳出来,手里举着新采的荷花。 “请问,您……”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想必您那时也不知道,你会成为今后的千古第一女词人。那只能是怔了一下,红了脸儿了,咯咯一笑,扭上上岸去了。 岸边的店铺前,您的父亲在呼唤着您的小名儿。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跑回来,申斥两句自是不免,还给了你两棵青梅,又问你跑到哪里去了?
店铺前,你回手向木栏的方向指了指,应当告诉父亲自己去采来一朵莲花,还遇到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不敢奢望啊,自己能成为您诗词中的那一个龙套演员,连名字也没有,只为让那个女主角美妙瞬间,凝留千年。 终于您披了嫁衣,嫁得好人。听说那也是为如玉的公子。他懂诗词,懂金玉,和你琴瑟和谐笑语晏晏。 只是高兴,珠联璧合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吗?不是欣羡,是更多是喜悦与祝福。知道,你们渡过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真正的美好就在于所有的愁苦都是美丽的。说的是“帘卷西风,人比桃花瘦”,说的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但这些愁都是美丽的,美的如同一湖秋水“月满西楼”。 如若只是如秋水般平静,也许你就在美丽安详的闲愁中渡过一生,安详却又少了更多的色彩。 但你突然冒出了钢铁般的四句话。这简直与你原来的笔触判若两人。这四句诗不是用眉笔调了胭脂写成,而是用刀割的,用剑刺的,带了胭脂色的血:生当为人生,死亦做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小女子的绮窗,突然被北方金人的狼牙棒击碎了。 皇室北掳,衣冠南渡。一时间,大家都在惶惶不安的逃命,大家从陆地奔到海边,生命瞬间变成外族砧板上的鱼肉,成为狂风中的草芥,暴雨中的蝼蚁。 你是读过书的。从小天下的泰山脚下出生,自小读的圣贤诗书。那一条条简牍中写的明白:“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人才是大丈夫。 但你的丈夫让你失望了。他在强敌面前早已瑟瑟抖成一团。全城百姓还在刺破手臂,泣血哭号着要与城共存亡,与强敌玉石俱碎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逃走。做为皇室国姓,做为一城之首领,他趁了夜色,逃跑了。 你写了这首诗,就是在告诉自己的丈夫,和那些只求苟安的宋室赵姓们:做人,你们不对,做鬼,也是不配。 时也运也命也,一个小女子,一个孱弱到不能自保,只能写写诗歌的弱女子又如何挽大厦于将倾?即便孱头如斯的丈夫,在惊恐中也还是死了。她只好自己孤身飘零。在这暖风如酒,表面繁华,又是偏安一隅,岌岌可危的江南。 李清照的晚年很是凄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三杯两盏残酒,怎敌他晚来风急!春色返暖之时,也闻说双溪风光好,也拟泛轻舟。是否让她又想起当年的那个美丽的“日暮”?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在某个突然惊醒来的夜半,她依稀还记得梦里的情境。还是说,她的诗词不是写来的,只是本来天成在那里,梦里的那情景本来就是一首她李易安专属的词,只需要誊写在纸上就罢了: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我想,在梦里,她看不清是海上的浪涛,还是天上的云海。只是隐隐听到那声呼唤:“孩子,你要去哪里?该回家了吧?” 那是天帝的声音,还是父亲的呼唤?慈爱如斯,深沉如斯,殷勤如斯。低头不语,抬头并没有泪渍,倔强的你没有选择回去——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清洁如莲瓣的女孩子,这世间沧桑污浊让我满身伤痕累累又沉痛不堪。不想,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不想也不能再回到您的身边。 愁重比泰山的病躯,谁还能扶我起来?风啊,只有你九万里的风势,把我举过沧海,吹到世外的三山,唯只如此,才让我魂魄在那里安闲无碍,自由飘散,天地云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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