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平常岁月
2020-11-11叙事散文寂寞沙洲
平常岁月每当走在故乡的街头,看到行色匆匆的学生,内心便会涌上一种亲切的疼痛,记忆的翅膀便煽动着我潮湿的思绪徘徊在昔日的那个校园。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稀稀疏疏的树木那群简单而又快乐的孩子都成为了我记忆中流动的风景了,那段平淡而又平常的岁月似乎
平常岁月
每当走在故乡的街头,看到行色匆匆的学生,内心便会涌上一种亲切的疼痛,记忆的翅膀便煽动着我潮湿的思绪徘徊在昔日的那个校园。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稀稀疏疏的树木那群简单而又快乐的孩子都成为了我记忆中流动的风景了,那段平淡而又平常的岁月似乎是我生命线上最粗重的一段,每一点都写满了去日岁月的沉重与不堪回首的疼痛,每一点都记载着走远的日子的贫瘠与无奈。 我的中学时光是在故乡一个偏僻的乡办中学度过的,在那儿抛洒了三年稚嫩而清贫的时光。那儿有欢声也有笑语,更多的是不敢抖动的心酸与不忍回首的记忆。可是常常掀起我心灵子页的是那儿的伙食,那肥胖的面条挑起的永远是那一个个不曾失落的日子。 每学期开校的时候,我们每人交一斤清油,三十斤土豆,五十斤面粉,一学期你便不再为伙食发愁。每天的早餐是拌面汤,所谓拌面汤就是在面粉中加入一定量的水,使面处于一种半干半湿的状态,一半是粉沫状,一半是块状,便放入锅内,最奢侈的是锅里再加上几块洋芋,再放上少量醋和盐,等煮上定量的时间便可食用。中午和下午是清一色的面条,面条都是机器上压好之后,大师傅用刀剁成约莫一寸左右就放入锅中,这种饭一般是汤多面少,如果太清,可在汤中放入少量的小米,美其名曰:“米面条”。在那种饭中,很少有其它佐料,偶尔也放几片小白菜引逗我们的食欲,其实我们也不愿吃,因为故乡那片土地干涸,等到小白菜可以装点饭时已生了菜青虫。所以每日三餐的伙食几乎都板着相同的面孔。 当时,我们是以宿舍为单位排成组,每天下午,去伙食管理员那儿报第二天的饭的数量,然后大师傅根据统计的数量去做。记得那时候,我每顿只报半碗饭,一碗饭是二两,也就是说我每天只吃三两粮。当时,每个宿舍配发一个饭桶和一个铁勺,饭桶是铁皮箍成的,形状近乎水桶,底部小,上部大。每个宿舍每天派一名值日生专门负责打饭,打饭的时候我们都很自觉地排成长长的一条队,饭打回宿舍,值日生便负责给同学们盛饭,如果值日生尺度把握不好,自己便没有饭吃。当时,值日生吃不上饭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等吃完之后,各洗各的碗,值日生负责洗饭桶。 那时,生命中最快乐最经典的日子是一周里吃肉饭的那一天,其实,应该叫荤腥饭更为准确,因为在碗里你找不到几块肉的,只是汤里比平时多了些油腥而已。当时,那一顿饭几乎会调动起我们所有的食欲。 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前一天报饭时,伙食管理员便会说:“明天下午是肉饭。”我们便欢快地跑回宿舍重新再报,数量一般都会翻一番的。上初二时,到了做肉饭那天,数量暴增,那口大锅无法容纳那么多同学鲜活的食欲,学校便采取了暖昧政策,不再明确告诉你哪一天是肉饭,于是每天报饭时都会有同学问:“明天是肉饭吗?”管理员是个长得很厚实的中年男子,他总是憨厚地笑一笑,沉默片刻说:“不知道。”我们从他的话音中去猜测、或者从时间上去推算,星期一、二刚从家中来,一般不会改善伙食;星期五、六马上又要回家也不大可能;星期三、四便有意多报,如果哪个同学猜中了,那种快乐真比上课猜对老师出的一个疑准问题还自豪。 初二上学期的一天下午,学校做的是肉饭,那一天是我值日,天空飘洒着零零星星的雪花。由于是冬天,天黑得早,等我把饭提到宿舍时,已是暮色苍茫了,我给其他同学盛完之后便端着碗到门外去吃。当然,我只是想借着暮色把丰富的内容看得更具体些,我也想在碗里找出一块丰腴的肉满足我蓬蓬勃勃的欲望。可是当我在碗里只翻动了几下,我真的发现了一大块“肉”——一条菜青虫。也许由于煮得时间长了,那条虫子已经煮得很丰满了,那一瞬间我的胃里便开始蠢蠢欲动继而翻江倒海…… 当时,面对那暮色苍茫的大地,面对那深邃广袤的天空,面对那空荡荡的校园,看着那三三两两的学生,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等我走进宿舍时,饭桶早已底朝天了,宿舍的姐妹们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满足。 从那以后,我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对于每一顿饭,我总是企图从碗里找出点什么,找不出来我好像有点隐隐的失落,找出来了我就理所当然不吃了。可是,饥饿的感觉却离我那样逼近。我的饭量是越来越小,所以到初三毕业的时候,我还不到七十斤,我感觉自己就是家乡那片土地上的一株芨芨草,也许是因为干旱少雨,为了生存,自己努力把根扎的深一些,可是最终还是 肥沃不了的自己。 那时每天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吃过饭后再拿出自己的干粮品尝。同学们都围坐在炕沿上,边吃边说,说老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可惜,那时的馍馍还不能尽情吃,每周只带六个干粮,也就是每天只能吃一个,每一次肥沃的食欲便被挤压、被分裂,身体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疼痛在周身迷漫,我内心时时有一种绝望的忧伤。 那时,我们班有一个男生,由于个子大,饭量自然也大。有一天上晚自习时,由于肚子饿他便溜回宿舍,把从家里带来的面粉用一个铁碗和上,又用另-个同学的铁碗在炉子上烧了些开水,就拉了些拉面,当班主任推开门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呢。其实当时没有任何佐料,更不要说是菜了。而班主任把他现场抓获就把他押到教室,向全班同学描绘他如何用两个铁碗拉拉面的过程,他当时像一个四类分子,低着头,可是,班上却没有一个人笑,那碗拉面拉出的是太多的心酸与无奈。 到了初三时,也许十四、五岁正是吃饭的黄金时间,我越发感到饥饿成了一种本能的疼痛。当时,学校外面有一个粉条厂,白天把宽宽窄窄的粉条晾晒在灿烂的阳光下,有一天被我们班的男生发现了,这个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当天晚上,我们好几个同学约好去“拿”一些来填补我们瘦瘦的肚皮。记得那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我们在宿舍里激动得难以入睡,等到查岗的老师走了之后,我们便偷偷起来,等我们出了宿舍门的时候,男生早就等在校门口了。偷偷翻出校门之后,几个男同学去“拿”,我们女生放哨。也许是家乡的冬天格外冷,也许是心里有太多的恐惧,我的心都在哆嗦,等我们 “拿”回来一捆半干的粉条之后,面对着那些白白胖胖的粉条忽然感觉无所适从。最后有一个同学提议,用开水煮软了吃。我们便用饭桶在炉子上烧了些开水,把粉条煮上,等煮软时,当时每人捞了一大碗,拌了自带的一点点辣椒油,吃得酣畅淋漓,荡气回肠,余香满口,等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已是夜半十分了,校园好像睡熟了,一片静寂。我们却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其实也是撑得睡不着。 那一晚,似乎是生命的庆典。那一夜,梦也有了颜色,异彩纷呈。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生命中吃的第一次麻辣粉,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吃过许多地方的麻辣粉,也吃过各种麻辣串,但从未吃出过那夜的滋味与心情。再后来,故乡的面条和比面条更柔弱的记忆伴我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如水的记忆中我圆了自己的梦,也远离了那片热土。 而如今,当我徘徊在故乡的街头,看到那些莘莘学子为了自己的梦想飞得更远,满脸写满虔诚与执著的时候,我的内心便翻滚着层层热浪。我知道,即使那片风景瘦成一条线,但那段岁月永远是那条线上最清晰的一个点。我知道,我走过的那条路上,又有了别的少年,但愿那片热土回报他们的不再是记忆中如水的忧伤。我也相信母校在我的记忆中变了样,也许走远的是岁月,可是永不凋谢的是记忆。 今夜,当我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故乡的足音,我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木我似乎又看到了那所放飞我梦想的校园。哦,故乡,梦开始的地方,灵魂停泊的港湾,在这样的夜里,我不知道,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吗?不,我相信山水在我的梦里变了模样。
每当走在故乡的街头,看到行色匆匆的学生,内心便会涌上一种亲切的疼痛,记忆的翅膀便煽动着我潮湿的思绪徘徊在昔日的那个校园。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稀稀疏疏的树木那群简单而又快乐的孩子都成为了我记忆中流动的风景了,那段平淡而又平常的岁月似乎是我生命线上最粗重的一段,每一点都写满了去日岁月的沉重与不堪回首的疼痛,每一点都记载着走远的日子的贫瘠与无奈。 我的中学时光是在故乡一个偏僻的乡办中学度过的,在那儿抛洒了三年稚嫩而清贫的时光。那儿有欢声也有笑语,更多的是不敢抖动的心酸与不忍回首的记忆。可是常常掀起我心灵子页的是那儿的伙食,那肥胖的面条挑起的永远是那一个个不曾失落的日子。 每学期开校的时候,我们每人交一斤清油,三十斤土豆,五十斤面粉,一学期你便不再为伙食发愁。每天的早餐是拌面汤,所谓拌面汤就是在面粉中加入一定量的水,使面处于一种半干半湿的状态,一半是粉沫状,一半是块状,便放入锅内,最奢侈的是锅里再加上几块洋芋,再放上少量醋和盐,等煮上定量的时间便可食用。中午和下午是清一色的面条,面条都是机器上压好之后,大师傅用刀剁成约莫一寸左右就放入锅中,这种饭一般是汤多面少,如果太清,可在汤中放入少量的小米,美其名曰:“米面条”。在那种饭中,很少有其它佐料,偶尔也放几片小白菜引逗我们的食欲,其实我们也不愿吃,因为故乡那片土地干涸,等到小白菜可以装点饭时已生了菜青虫。所以每日三餐的伙食几乎都板着相同的面孔。 当时,我们是以宿舍为单位排成组,每天下午,去伙食管理员那儿报第二天的饭的数量,然后大师傅根据统计的数量去做。记得那时候,我每顿只报半碗饭,一碗饭是二两,也就是说我每天只吃三两粮。当时,每个宿舍配发一个饭桶和一个铁勺,饭桶是铁皮箍成的,形状近乎水桶,底部小,上部大。每个宿舍每天派一名值日生专门负责打饭,打饭的时候我们都很自觉地排成长长的一条队,饭打回宿舍,值日生便负责给同学们盛饭,如果值日生尺度把握不好,自己便没有饭吃。当时,值日生吃不上饭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等吃完之后,各洗各的碗,值日生负责洗饭桶。 那时,生命中最快乐最经典的日子是一周里吃肉饭的那一天,其实,应该叫荤腥饭更为准确,因为在碗里你找不到几块肉的,只是汤里比平时多了些油腥而已。当时,那一顿饭几乎会调动起我们所有的食欲。 记得刚上初一的时候,前一天报饭时,伙食管理员便会说:“明天下午是肉饭。”我们便欢快地跑回宿舍重新再报,数量一般都会翻一番的。上初二时,到了做肉饭那天,数量暴增,那口大锅无法容纳那么多同学鲜活的食欲,学校便采取了暖昧政策,不再明确告诉你哪一天是肉饭,于是每天报饭时都会有同学问:“明天是肉饭吗?”管理员是个长得很厚实的中年男子,他总是憨厚地笑一笑,沉默片刻说:“不知道。”我们从他的话音中去猜测、或者从时间上去推算,星期一、二刚从家中来,一般不会改善伙食;星期五、六马上又要回家也不大可能;星期三、四便有意多报,如果哪个同学猜中了,那种快乐真比上课猜对老师出的一个疑准问题还自豪。 初二上学期的一天下午,学校做的是肉饭,那一天是我值日,天空飘洒着零零星星的雪花。由于是冬天,天黑得早,等我把饭提到宿舍时,已是暮色苍茫了,我给其他同学盛完之后便端着碗到门外去吃。当然,我只是想借着暮色把丰富的内容看得更具体些,我也想在碗里找出一块丰腴的肉满足我蓬蓬勃勃的欲望。可是当我在碗里只翻动了几下,我真的发现了一大块“肉”——一条菜青虫。也许由于煮得时间长了,那条虫子已经煮得很丰满了,那一瞬间我的胃里便开始蠢蠢欲动继而翻江倒海…… 当时,面对那暮色苍茫的大地,面对那深邃广袤的天空,面对那空荡荡的校园,看着那三三两两的学生,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等我走进宿舍时,饭桶早已底朝天了,宿舍的姐妹们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满足。 从那以后,我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对于每一顿饭,我总是企图从碗里找出点什么,找不出来我好像有点隐隐的失落,找出来了我就理所当然不吃了。可是,饥饿的感觉却离我那样逼近。我的饭量是越来越小,所以到初三毕业的时候,我还不到七十斤,我感觉自己就是家乡那片土地上的一株芨芨草,也许是因为干旱少雨,为了生存,自己努力把根扎的深一些,可是最终还是 肥沃不了的自己。 那时每天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吃过饭后再拿出自己的干粮品尝。同学们都围坐在炕沿上,边吃边说,说老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可惜,那时的馍馍还不能尽情吃,每周只带六个干粮,也就是每天只能吃一个,每一次肥沃的食欲便被挤压、被分裂,身体里总有一种空落落的疼痛在周身迷漫,我内心时时有一种绝望的忧伤。 那时,我们班有一个男生,由于个子大,饭量自然也大。有一天上晚自习时,由于肚子饿他便溜回宿舍,把从家里带来的面粉用一个铁碗和上,又用另-个同学的铁碗在炉子上烧了些开水,就拉了些拉面,当班主任推开门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呢。其实当时没有任何佐料,更不要说是菜了。而班主任把他现场抓获就把他押到教室,向全班同学描绘他如何用两个铁碗拉拉面的过程,他当时像一个四类分子,低着头,可是,班上却没有一个人笑,那碗拉面拉出的是太多的心酸与无奈。 到了初三时,也许十四、五岁正是吃饭的黄金时间,我越发感到饥饿成了一种本能的疼痛。当时,学校外面有一个粉条厂,白天把宽宽窄窄的粉条晾晒在灿烂的阳光下,有一天被我们班的男生发现了,这个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当天晚上,我们好几个同学约好去“拿”一些来填补我们瘦瘦的肚皮。记得那天晚上,有很好的月光,我们在宿舍里激动得难以入睡,等到查岗的老师走了之后,我们便偷偷起来,等我们出了宿舍门的时候,男生早就等在校门口了。偷偷翻出校门之后,几个男同学去“拿”,我们女生放哨。也许是家乡的冬天格外冷,也许是心里有太多的恐惧,我的心都在哆嗦,等我们 “拿”回来一捆半干的粉条之后,面对着那些白白胖胖的粉条忽然感觉无所适从。最后有一个同学提议,用开水煮软了吃。我们便用饭桶在炉子上烧了些开水,把粉条煮上,等煮软时,当时每人捞了一大碗,拌了自带的一点点辣椒油,吃得酣畅淋漓,荡气回肠,余香满口,等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已是夜半十分了,校园好像睡熟了,一片静寂。我们却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其实也是撑得睡不着。 那一晚,似乎是生命的庆典。那一夜,梦也有了颜色,异彩纷呈。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生命中吃的第一次麻辣粉,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吃过许多地方的麻辣粉,也吃过各种麻辣串,但从未吃出过那夜的滋味与心情。再后来,故乡的面条和比面条更柔弱的记忆伴我走过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如水的记忆中我圆了自己的梦,也远离了那片热土。 而如今,当我徘徊在故乡的街头,看到那些莘莘学子为了自己的梦想飞得更远,满脸写满虔诚与执著的时候,我的内心便翻滚着层层热浪。我知道,即使那片风景瘦成一条线,但那段岁月永远是那条线上最清晰的一个点。我知道,我走过的那条路上,又有了别的少年,但愿那片热土回报他们的不再是记忆中如水的忧伤。我也相信母校在我的记忆中变了样,也许走远的是岁月,可是永不凋谢的是记忆。 今夜,当我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似乎又听到了故乡的足音,我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木我似乎又看到了那所放飞我梦想的校园。哦,故乡,梦开始的地方,灵魂停泊的港湾,在这样的夜里,我不知道,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吗?不,我相信山水在我的梦里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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