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梭罗的人间仙境

　　——读《瓦尔登湖》 　　我承认，阅读《瓦尔登湖》是艰难的，谋生或者心情波动，让我失去安静，没有兴致倾听梭罗有条不紊地讲述自己的生活琐事及由此提炼出的哲学命题。我断断续续用掉几个月时间才能读上两遍，读后感触颇多，面对经受了百年考验、经久不衰，宁静、恬淡、智慧的力作，我又少了落笔的自信，但想交流、诉说的惯性，最终战胜了怯懦。 　　1845年，梭罗拿着一把斧头，来到瓦尔登湖边，开始他的林中生活。他白手起家，兴致勃勃地砍伐树木造房子。他不为躲避，不为猎奇，只想尝试另一种生活。他明白无误地说：“我觉得也许还有好几个生命可过，我不必把更多时间来交给这一种生命。”他即将开始的新生活有试验性质。 　　我们小心翼翼维持生命，保全天性中最优美的品格，好比呵护果实上的一层白霜。他开始分析生活了。我们珍惜自己的感受，往往平时浑浑噩噩不可得，或者有所意识，却不能恰如其分提炼出的人生感悟，被他信手拈来。他的见解耐人寻味。比如，棘手的、多少人为之挣扎迷惘的情感、理智，到了他的笔下却只有这样一句：为什么一桶水放久了要臭，而冰冻以后，却永远甘美。二者的复杂关系，变得形象、明了、清楚，简单。静下心体会，这样精辟的论断比比皆是。 　　社会的快节奏，使人趋于功利，远离喧嚣是一种净化方式。耐心沉入文字的人是美丽的，是同人分享思想、快乐最直接的手段。我们顺着梭罗的指引，去湖边倾听牛哞、鸟鸣和青蛙的歌唱。美妙的声音只是引子，崇高的心境把一切赋予圣洁的光辉，仿佛天籁。在他细致、优美的描绘里，湖水寂寞而安静，有肋骨似的波纹，湖边树木是睫毛一样的镶边。梭鱼、掠水虫和潜水鸟等自得其乐。他用敏感地心感知着、快乐着，捕鱼、和一只水鸟的戏耍，都像一首诗的韵脚。湖与鸟儿、花朵、乐音的和谐，浑然天成，远离人群的大自然寂寞而繁茂，景美而卑微，不常去游玩的人，不住在它岸边的人未必能被它吸引住。那又有什么关系？美在自然，美在内心。说甚天堂！你侮辱大地。天堂在人间，在瓦尔登湖。 　　按照常人的想象，梭罗在湖边的生活该是寂寞的。林中木屋，只有生存的少量生活必备品，他没有报纸，住的地方人迹罕至，日常更无从众的娱乐。但他在寂寞中思考并安于其乐。他发现，无论两条腿怎样努力也不能使两颗心灵更接近，而有了伴儿，即使是最好的伴儿，不久也要厌倦，弄得很糟糕。距离产生美永远是最好箴言。我们能够独处，我们就拥有一份安静和高尚，人的价值并不在他的皮肤上，所以我们不应该匆忙相见。从猿的群居到人类生活的乡村和城镇，梭罗的生活方式只是个案，他寻找到二者之间的结合点：“我们可以从类似的，但更正常、更自然的社会中得到鼓舞，便可以发现我们是不寂寞的。”诚然，寂寞，有的时候是充实的另类表现形式。 　　在湖边种豆，除维持生命的必须外，更是享受劳动乐趣的途径。这多少让人匪夷所思，古今多少人被生存所苦，劳作冲淡生命的乐趣。梭罗以哲学家的实践道出这种苦恼的症结：“我们没有一个人能摆脱掉贪婪、自私和一个卑辱的习惯，把土地看作财产，或者是获得财产的主要手段，风景给破坏了，农事跟我们一样变得低下……真正的农夫整天劳动，并不要求土地的生产品归于他所占有。”这是一个多数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历经一百多年的沧桑岁月，让多少人恍然大悟，却又无可奈何呀！这就是思想的魅力。我们的生活是文字的另一种表现，它也在寻求一位耐心人的净化，但是谁呢？ 　　在追问中靠近梭罗的生活，他是用心灵去感悟日子。平淡、平静中蕴藏着惊喜。待冬天来了，用于取暖的树根给他两次温暖，一次是劈开它们的时候，一次是在燃烧。读到这儿，我不仅莞尔，被他的幽默、锐利的思考迷住。他有博爱之心，用玉米穗，逐渐获取了松鼠、山雀等的信任，最终他得到一枚最光荣的肩章——一只麻雀落在他的肩上，待了一忽儿。我们向往和谐，这是最生动的证明。看见猎犬追寻狐狸，几天几夜，像游戏般较量，乐此不疲地忘归。待狐狸成为猎物，猎犬们沉默了，突然停止了犬叫，它们静静地跟了猎人一段路，仿佛凭吊。梭罗理解猎犬的凄然，沉浸在这种不可言传的失落。野兽不止给我们提供肉和皮，他们也有自己的世界；你看，蚂蚁的战斗多么惨烈，三个“战士”在一张木片上你死我活地搏斗着，动物们的生活与人类社会有着某种类似的世界，存在于我们的未知中。 　　春天来了，瓦尔登湖溶冰了。冬天怎能是一个暴君，其实它正用情人似的轻巧手脚在给夏天装饰着鬓发。“莲花的金粉把小河染黄了。”夏天来了，梭罗的林中生活说完了，走进了第二年的轮回，直到两年后离开了瓦尔登。他解释不能执迷其中的原因：“要尽可能长久地生活得自由，执迷于一座田园，和关在县政府的监狱中，简直没有区别。”他聪明、睿智、适可而止地抽身而退。 　　这两年的时间，在梭罗笔下永恒而不朽，人间仙境瓦尔登湖，正变成一种符号，提醒世人在追逐物质利益最大化的间隙中，不要忘记心灵的净化，灵魂的提升。因为他深深知道，多余的财富只能购买多余的东西，灵魂必需的东西，是不需要花钱买的。一个人越是有许多事情能够放得下，他越是富有。这是勇气，是智慧，更是一种令人向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