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郎木[原创]

你好，郎木
　　 一，郎姆，你早
　　一夜没有睡好，梦里梦外都是一片草绿，或浓或淡，或深或浅，更有单纯的小花悄悄躲进草丛里，白的，黄的，红的，紫的，蓝的，各种各样的花儿这儿一簇，那儿一朵，有的联成片，有的打成团，有的密密麻麻，有的星星点点。这是你吗？郎姆？
　　清晨，独自一个人，从梦中惊醒，远处，传来呜呜的声响，象是海螺号角，以为是喇嘛奏响了古老的法器。仔细听，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这样的水声已经伴了我一宿，在梦里都在想，今天又是一个雨天。雨天去郎木并没有什么不好，唯一不便的就是道路泥泞。匆匆忙忙拉开窗帘，清澈的晨风一下子吹了进来，郎木寺的青山一下子跳到了眼里，更可喜的是寺庙的金顶熠熠生辉，哦，原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哟！太阳呢？给这一切镀上金黄的太阳呢？太阳躲进淡淡的云层，还是隐藏在碧绿的深山里不肯出来呢？水声还在耳边流淌，哗啦，哗啦，这时才发现，原来伴着我一宿的，不是雨声，而是白龙江的涛声。现在，白龙江就在我的窗外流过啊，那么窄，仿佛定身一跳就可以一跃而过，你怎么能想象它后来会滚滚千里，一直奔进长江的怀抱呢？白龙江的水是浑浊的，也许是前些天刚刚下过雨，它从对面的青山里曲曲折折地涌出，在青山的脚底自由自在地流淌，它是宛转的，它是悠扬的，像一首曲子，像一曲天籁，这儿一折，又在那儿打个旋儿……
　　哦，我记起来了，这里是郎木，是白龙江的发源地。
　　你好，郎姆！
　　沿着被骡马踏的泥泞不堪的小路，我走向安多达仓，耳边，有水声，有犬吠，有鸟鸣！那鸟儿，原来就在身边啊，是什么呢？是普普通通的麻雀，还是飞翔在天际的苍鹰呢？不管它，走吧，走向金殿，走向经堂，走向碧绿碧绿的顶端，走向那更深处的宁静！
　　　原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没想到却早已经有人来了，是穿戴比我更泥泞的老阿妈，手上挂着珊瑚的珠串儿，在经塔里不停地转动着经轮，每转动一圈儿，手上就放下一颗珠子，今天她已经转了多少圈了呢？是十圈，还是百圈？人生就象经轮一样不停地走动，一刻也不能停息。你看，经筒不停地奔走，就象我们的身体，而内心呢？内心怎么竟然一点儿也不摇摆？是什么使它如此安详，如此平和？我听到了铃声，是小木棰儿击打在小铜铃上的声音，单纯，宁静，余音缭绕，“叮”地一声，起初响亮，继而细长，将断未断的时候，新的击打又已经开始！仔细看，原来小铜铃儿是悬在经轮旁边的，而击打它的木锤儿却在经筒上，经筒一转，就准确地击打在铜铃上。
　　　沿着小路一直向上，走过经堂，走过僧舍，走过被露水打湿的小花儿。僧舍里，一些勤奋的小喇嘛已经开始做功课，有的声音高亢而清亮，有的低沉而有韵味，它们交织在一起，共鸣在一起。透过僧舍破旧的大门往里望去，他们或躺或卧在门口的台阶上，对着依然灰蒙蒙的天空，高声吟唱。你可以听不懂他们的经文，但你不可以感受不到他们的虔诚。这是对天的虔诚，是对自然的虔诚，是对生活的虔诚。我不敢推动那厚厚的木门，虽然那有裂缝的木门轻轻一推就会吱呀一声开了，但我不敢惊动，不敢惊动这些虔诚的声音。
　　　天上的云雾渐渐地散了，太阳却依旧不见，远处的青山却在光线的作用下，有的深，有的浅。
　　　站在大金殿的后面，是一丛茂盛的芫荽花，袅袅的炊烟从低矮的民房里升了起来，轻轻扬扬地，淡淡地笼罩在郎木寺的上空。起初炊烟是笔直的，但不久就变的自由散漫，渐渐混合到一处，那是普通的人间烟火，那是燃烧庄稼的灵魂，那是僧侣们游历的思想。 郎姆，是个叫人可以思索的地方，是个可以让人懒散的地方，一个舒服的象家一样的地方，仿佛可以让你融化在其中的地方。心是宁静的，心是放松的，你可以关掉手机，静静地让心随着炊烟升起，你可以把心放在哪块石头下面，那么没心没肺地坦坦荡荡过下去。炊烟起初是青色的，但渐渐就淡了，你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烟，它那么柔和地融入天空中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周围的人多了，是些打着赤膊的喇嘛，有些睡眼惺松的样子，穿着宽松的藏红色藏袍，他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说笑，交谈，不时有人蹲下来，上身却挺的笔直，对着青山，目不斜视。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仪式，等他们走过，才发现草地上湿湿的一滩水。呵呵，这些生活中的喇嘛哟！
　　　有个和善的喇嘛向我走来，笑着问我：“这么早来郎姆，想看些什么？”
　　　我指着对面的青山，告诉他来看青山。又指着地上的小草，告诉他来看小草。又指着山下的郎木寺镇，告诉他来看炊烟。
　　　他也向山下看，后来问我：“美不美？”
　　　不知怎么我又叹息，眼里又一次充满泪水。这里，只用一个美字怎么能够形容？
　 二，要糖吃的孩子
　 安多达仓山脚下，是一条窄窄的小桥，桥下流淌着的，就是白龙江。你几乎无法想象，就是这条宽不过丈许的小河，一路奔波千里，最终投入长江的怀抱。此时的白龙江，那么纤细，那么娇弱，仿佛不经意间就会被风吹到天上去。
　 桥是普普通通水泥桥，没有碑界，没有铭文。有人说这座桥横跨着两省，这边是四川，那边是甘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桥下的白龙江哗哗地流淌，不浑不浊，不急不缓。很多从山上下来的旅人都喜欢在水里洗洗，也难怪，山径泥泞，湿滑难行，在山上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下了山，不洗洗怎么行？何况，这儿的水是多么清冽啊，捧一捧水泼到脸上，一股凉意直接就沁入心里，多好！于是，小孩儿在这儿扔石头溅水花儿，淑女仔细地洗去白皙的腿上的污泥，那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儿干脆把鞋袜都剥得干干净净，赤足站在清凉的水里。呵呵，清清之水，可以濯我缨，可以濯我足，在这样的青山碧水间，多好！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栏秆那儿爬来爬去，和很多当地的孩子一样，他的脸仿佛好久没有洗过，这儿一道那儿一道都是鼻涕虫儿，衣服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他一边在那儿玩，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
　“有糖吗？”他忽然问我。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找糖，还没来郎木的时候就听说，好多当地人都会向你要些东西，他们是不以乞讨为耻的，也许是一种风俗，我还特地买了一斤水果糖放在包里，谁知怎么翻也翻不到，可能是稀里糊涂落在哪家旅馆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一块口香糖放在他的小手心里，比比划划地告诉他不要咽下去。小家伙马上津津有味地把糖搁进嘴里。小家伙的手心里满是沙子，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往嘴里塞着方便面渣儿。－－可是小家伙是多么结实啊，他的身体简直象一块石头般硬实。我本想告诉他要把手洗一洗，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错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我们觉得这个肮脏，我们觉得那个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也许虚弱的还不止是我们的身体！
　 小家伙忽然扯扯我，眼珠上翻，好象噎住了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然而他忽然又笑起来，伸出舌头让我看，我注意到他的牙齿又白又亮，是喝山泉水的原故吗？
　 然后，小家伙好客地邀请我上他家去，这个提议对我简直太好了，但我却不得不告诉他我得在饭馆吃饭。小家伙还是在那里爬上爬下，对我说可以上他家吃饭，还说可以给我喝酸奶，也可以让他爸给我做面片，他是那么热情好客，让你简直不能拒绝他。我说我已经在饭馆订好了，小家伙好象很失望，说：“那你吃完饭来！”
　 我笑笑，谁能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呢？
　 等我从阿里餐厅出来，却意外地发现他还站在门口，嘴里嚼着早已经没味的口香糖，问我：
　“你到我家去吗？”
三天葬台
　 你不得不去天葬台，不但因为它的神秘，而且因为环境优美。从安多达仓到天葬台约有一公里，一条泥泞的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那里，人走，马也走。有时候还可以看到车印，令你想象到一辆装着尸体的三轮车。我不知道尸体到底是怎么样到达天葬台上，是蜷缩成婴儿状背上去，还是用车子载上去？
　 沿着小路，我们走向天葬台。
　沿途有许多的花儿，黄的，红的，还有那蓝盈盈的，那么可爱，那么鲜艳，这是那些通往天堂的人们最后看到的吗？到处是青草，到处是鲜花，你几乎不需要寻找景致，眼前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入画，远山苍翠，有树的地方是黑褐色的，没树的地方芳草萋萋，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小白点儿，象是草地上的小花儿，细看却是羊群弥漫在山间。偶一回头，自己刚刚走过的路却又变了，一层浅浅的薄纱笼罩着他们，身后的远山则被一条哈达缠绕着，多美！走在这样的路上，哪怕是走向生命的终点，也一定是快乐的！
　 你可以在路上小憩！你可以眺望远处的青山碧水！你可以看炊烟飘浮在郎木寺的上空。你可以听鸟儿清脆的鸣叫。你可以坐在挂满露水的草地上。你可以象孩子一样奔跑着逮跳跃的蚂蚱。你可以默默看着白龙江对岸黑色的山梁……你可以一个人，你也可以呼朋唤友，郎姆，是一个可以容纳所有的地方，包括那些从这里通往天堂的人们，他们呢？他们从这一条小路上走过，从容地走向生命的终结！生于斯，终于斯！
　 路是泥泞的，通往人生的路上，哪能没有泥泞？谁的一生那么平平坦坦呢？
　 有一个小小的庙宇，有两个色彩鲜艳的转经台，一个穿戴破旧的妇女坐在木墩上，不停地旋转着面前的经轮。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草地上，那个黑色的形体是什么？是人吗，不像！仿佛只是一半的躯体！这，是通往天堂的行者么？
　 游人止步。他们惊恐地远望着那个黑色的形体！那的确象是一个人，你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偶而还动弹一下，那么，这是个将要逝去的灵魂吗？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个妇女将带他去天葬吗？他的另一半身体呢？为什么他看起来只有两条腿？------有人拿起像机拍下这恐怖的一幕！我们，这些远来的游者，那么远远地充满敬畏地望着。死，对于每个人都是必经的，可是这样活生生地面对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个黑色的形体，是那么短小，仿佛只是人类的雏形，现在，他死了，还是正在濒临死亡呢？
　 我走向前，掀开那张薄薄的毯子，才发现毯子下面原来是个可爱的孩子。他那么静静地躺着，甜美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红红的小脸上还带着梦中才有的笑意！喔，是个孩子，是谁带他到这里来的呢？是怕他躺在这潮湿的泥地上着凉，才把他塞进这张毛毯下的吧！你把我们吓坏了，孩子，我们这些无知而胆小的大人，把你当成了死亡的使者，但其实，你才是生命的天使，你看你的笑容是多么的好看，你的笑简直就是绽放在草地上的花朵。你听到转经上的铜铃声了吗？你听到了马蹄的声响了吗？或者，你听到草丛间虫子的歌唱了吗？你是否听到了我们不曾听到的声音，所以你这么沉静地微笑，在睡梦里微笑。
　　　回首，苍岩入画，有鸟儿宿在庙宇的金顶上。
　 我们沿着小路，走向天葬台，不时有人赶着马匹匆匆走过，马蹄溅起的泥点子很快就沾了一身，“这是多么幸福的泥点子哟”！
　行行复行行，偶而回首，刚才走过的路却不见了，仿佛被草地掩住了。阳光出来了，天仿佛乍然间晴了一下，对面的山上树木一下子变得清翠，刚才看到的一切现在却仿佛都变了。没有路，路却在你的脚下，你可以向前边张望，前边的山上芳草茵茵。你也可以偶尔回头看看，从不同的角度思索你刚刚走过的路，你会有许多新的发现。看到吗？那朵小花，蓝格盈盈的那朵小花，它那么静悄悄地藏在绿草当中，你几乎可以看到它叶瓣上的露水。还有那朵，奇怪，这么多美好的景致你怎么会没有看到呢？是你行色匆匆，还是你眼中根本就藏不住美景呢？你在匆匆忙忙地往前走，你为什么会往前走呢？你为什么不偶尔停下来看看呢？看看你走过的路，想想你刚才的心境。可惜的是，多数人只是匆匆忙忙往前赶，赶往天葬台，赶往生命的尽头。
　翻过一个山坡，仿佛又翻过一个山坡，每个山坡都那么相似，因为每个山坡上都有花有草，你可以坐下来，坐在还湿漉漉的草地上，顺手拔下一株草茎放在嘴里。你也可以放声狂奔，嘴里啊啊叫着。你可以斯斯文文地走，你也可以鲁鲁莽莽地跑，你可以左顾右盼，你也可以一心向前……总之，你可以以各种心态，走向天葬台，走向行程的终点。天葬台终于到了，它是个四周用经幡圈起的平台，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瑟瑟地招摇。
　 我不敢在往前走，远远地，充满敬畏地望着这生命的终点，多少年，就是在这儿，多少人从这里走向生命的轮回。不，不对，是走向了人生的天堂，因为他们被神鹰带走了，带往了天堂，当桑烟升腾起来的那一霎那，他们乘着神鹰，一路走向更美更好的天堂。我远远地望着它，在我的身边，散乱地扔着些衣服，这是那些去天堂的人留下的吗？就如同美丽的蝴蝶从茧蛹中破壳而出，他们走了，化作更美丽的人生上天去了。有人走向天葬台里，他们大惊小怪地说那儿有一把生锈的菜刀，又有人说旁边的坑里有些没有食尽的尸体，有人忽然又大声惊叫，因为在他身边不远处赫然看到一只下颌骨……
　后面，送我们上山的那些藏族人平静地站着，站在天葬台边，牵着马。更远处的天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儿，那是苍鹰在飞翔。
四小老板阿里
　阿里老板是网上的名人，至少在我没去朗木之前，在网上久已结识了他的大名，知道它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餐厅，知道餐厅里那用耗牛皮装饰着的桌椅，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全中国最帅的小老板。在桥边，当我第一次在众多的小餐馆里看到阿里餐厅几个字，还是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小小的一个餐馆，几乎没有什么门脸儿。老板阿里来招呼客人了，果真挺帅气，但绝对称不上中国第一。小餐馆很小，几张西北很普通的桌椅，等到你坐下了，你发现椅背上绷着的耗牛皮。阿里穿着黑夹克，很普通。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网上的大名。
　-------要点什么？
　-------苹果派，和土豆泥。我说。在网上，他的这两样菜很出名，很多人都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等菜上来我才知道，原来网络上也有虚名，因为还没有我做的好吃，若是他请我给他当大厨，可能味道还要好一些。
　 然而，特色还是有的，比如墙上，别的餐馆都把墙刷的干干净净，唯独这里却花里胡哨的贴了好些帖子，南来北往的人在这里坐了，歇了，往往就顺手扯下一张纸，写点儿自己的感受，有誉美的，有针砭的，甚至，还有位老兄学习孙大圣，在一张巴掌大的烟盒上写了句：“某某人到此一游！”哈哈，不知是否当时也撒了一泡猴溺。这张纸也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留言中，不得不佩服主人的容忍性，不知是否也体现了对客人的尊重。是这种尊重为阿里老板赢得了那么大的名声吗？我最喜欢的，是有个朋友写的一段话，大意是说这几日的甘南之游，真是“身在地狱，眼在天堂”，身在地狱是否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也是西北人，久在西北，故无所谓地狱与否罢，但眼在天堂一说可真是恰如其分，纵观这一路，临夏至合作的满山油菜花，尕海到朗木寺的满眼清绿，真是大大地养眼，说眼在天堂一点儿也不为过。早来这儿几年，眼镜也不至于象瓶底儿深了。
　一边吃，一边欣赏墙上的留言。苹果派和土豆泥早填进了儿子的肚子，老板还是一遍遍地添茶倒水，笑着说茶水是不要钱的。
　 有人进来了，有的是两个人静悄悄对坐，那是一对情侣；有的大声说笑，呼朋唤友，小老板阿里始终笑着，有时候他向人讲一下上山的路，有时候他向人讲一下下山的路……他是忙碌的，然而又是单纯的，钱是要赚的，但钱要单纯地赚，所有的价钱都写在食谱上，你若想讲价，没门儿，我们的阿里老板可是说一不二的。
　 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夕阳下的九曲黄河，是一个过路的游客留下的，与那些帖子混在一起，夕阳下的黄河弯弯曲曲，阳光给河水镀上了一层金红，河水却把清凉还给了太阳。河水是静的，你想象不到黄河会这么安静地流淌，夕阳却是喧闹的，你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到达水面时的喧哗。这样的景致统一在一张照片上，真不知心里到底是静还是闹。阿里说，那是在唐克镇拍的。唐克，是很多旅人的梦想，因为九曲黄河就是在那里留下了它的第一个湾儿，很多人都说，你可以没有看到黄河，但你绝对不可以没有去唐克看黄河。唐克，这川北的一个小镇，因为黄河流过而出了名。
　 阿里说，你们可以去唐克，也可以去花湖。花湖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湖，藏语好象叫做美多错，每年的七月，各色的小花竞相开放，有的倒映在水里，有的干脆就在水里生长。你可以骑着马在那么一片花海里飞奔，也可以慢悠悠在湖边行走。去唐克最好是在傍晚，而去花湖最好却是晴天，晴天的花湖天高云淡。
　阿里说，你们来这里看，我画了一张地图。
　 阿里的地图就有那些帖子旁边，用钢笔很工整地画出来，哪里是黄河，哪里是青海，哪条路去唐克，哪条路去花湖，都标的很清楚。但是，它的方向却画错了，变成了上南下北。阿里不好意思地说有个人替他改了过来。“我不懂这些，”他说：“我是凭着记忆画的！”呵呵，可爱的阿里老板，你是那么平淡，仿佛你不是在经营餐厅，而是特地找这么个地方来跟各方的游客聊天说地。那些无聊的帖子你不去删除，那张画错了的地图你不去修改，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罢，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吧！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在网上很出名。阿里笑了，他笑着送我们出来，慢慢地说：网上的事情，我是不懂的。
　我问：你觉得这里美吗？
　阿里说：我不知道。我每天都在这里，都看习惯了，我不知道她美不美。就好象我觉得你们的高楼大厦也很好看，但你们觉得不好。你们要来我们这里看山，我想去你们那里看楼。都是一样的。
　送我们出来，我们眼里还四处搜寻着青山，阿里的眼里却没有山。
　　　(注:郎木为川甘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当地人称为郎姆,意为深山中的仙女,如果你要寻找宁静，请来这里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