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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八名贴1——2

2020-11-11抒情散文孙光新

1、《兰亭集序》他临帖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其实,我看不懂。我无法知道这些墨色线条里流淌着何种意趣,令他一遍遍地临摹,不厌其烦。他一直是在临,他五十多岁了,还不敢抛开帖去。我写散文的时候,就这样想,过去,我反复地读一些我喜欢的散文,古人的,
1、《兰亭集序》   他临帖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其实,我看不懂。我无法知道这些墨色线条里流淌着何种意趣,令他一遍遍地临摹,不厌其烦。他一直是在临,他五十多岁了,还不敢抛开帖去。我写散文的时候,就这样想,过去,我反复地读一些我喜欢的散文,古人的,今人的。然而,这些散文一直在阻着我,让我一次次地走上他们的路子,把自己弄丢在这条路上。但我还清醒着,一直在警惕着。翻越大山的想法一直隐藏在我的内心。我怀疑他还没有翻越大山的这种想法。一只小蚂蚁,山脚下的一株小草也能把它淹没。或许,他还不知道仰望大山,他还不曾自问,大山有多高。   他临帖的时候,我一直在看。其实,我已经开始读贴了。一个我所尊敬的诗人,也习书法。我用心揣摩他的墨色鲜条里的意趣,以及他矛盾的内心。趣与意,如水波,一层层地在我内心洇开来。我也会想起诗人儒雅的样子,以及诗人对我的指引。这样,温暖便落满我的内心。   但是,我一直在看他临帖。我没有读出其中的味与意,他突然问我他正在临着的某贴中的文字,我看了看,零零落落的,看不太懂,在电脑上查到。我让他给我写了一幅,给了朋友,朋友也不太懂,有些不喜欢。前些日子读《国宝档案》,知道他所临乃出于《兰亭集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我一直对一些所谓的书法家的看法不太好,我觉得他们太多的是枉写一生,仅仅是写字而已。   十年前的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一书画商租了我们单位的房子经营书画。某日来了个写字的老头,书画商喊我过去,说是要那个写字的老头也为我写一幅字。老头问我写什么,我其实不想要,但说出的却是随便。老头就随手写了一个字。我脱口而出:席。周围的人都笑了。后来那个“席”字被我添了炉子。还有一次,记得是年底,单位上要我去为一些写春联的老头服务,无非是跑跑腿、倒倒水之类的。最后的时候,一个老头说,看你小伙子为我们忙了一个上午,我也为你写几幅春联吧。当我拿着他写的那些我看不懂的圈圈回到家时,正好妻子端着烧饭的锅要我找废纸在锅底垫一下,我想也没想就把手里的一摞红纸垫在了下面。妻子说,不是春联么。我说,就那些圈圈,贴在门上,看也看不懂,没用的。这样说来,我有些不尊重他人劳动的嫌疑,其实我没有这种附庸风雅的爱好。何况他只是在写字而已。这个我也会。   我读《兰亭集序》的时候,读的是它的内容,确实没有读到它的线条的流动与韵味。其实,我也读不出。但是在内容上,我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比如:放浪形骸。这是我所没有的,也是我所做不到的。无论做人,还是为文。这是那个时代的人物所独有的风神。   此后,睹《兰亭》,多怅怅。为文有年,滞于心,滞于物,滞于手。滞于文……   ……心灰意冷。   “如谢家子弟,纵不复端正者,爽爽有一种风气。”   他还是在一遍遍地临帖。我不太看了。他们在写字,仅仅是写字,诚如我,一味沉浸在文字里,却失去了文字,生活不是文字,却是文字中趣味的所在。我也失去趣味,好像就藏进了《兰亭》。我担心,我永远不能找回。我入定一样,目滞于《兰亭》。   一个离《兰亭》之门很远的老头批评另一个老头的字说,这个字写得多俊啊。我在一边听着,内心一惊。何谓俊?他莫非说的我的文字,有时一个俊的字是会让人极不舒服的。   回溯,1654年前的三月三日,在会稽山阴之兰亭,王羲之写有《兰亭》诗:仰视碧天际,俯瞰渌水滨。廖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哉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 2、《祭侄文稿》   颜真卿《祭侄文稿》:   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申。第十六叔,银青光禄(大)夫,使持节、蒲外诸军事、蒲州刺史,上轻车都尉,丹阳县开国侯真卿。以清酌庶羞家于亡任赠赞善大夫季明之灵。惟尔挺升,夙标幼德。宗庙瑚琏,阶庭兰玉,每慰人心。方期戬谷,河图逆贼闲衅,称兵犯顺。尔父竭诚,常山作郡。余时受命,亦在平原。仁兄爱我,俾尔传言,尔既归止,爰开土门,土门既开,凶威大蹩。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复。天下悔祸,谁为荼毒!念尔遘残,百身何赎?呜呼哀哉!我承天泽,移牧河关。泉明比者,再陷(至)常山,携尔首榇,及兹同还。抚念摧切,震悼心颜。方俟远日,卜尔幽宅。魂而有知,无嗟远客。呜呼哀哉!尚飨。   写《一点点进入内心》,颇费心神,却无感觉,终没能进入我的内心。内心中的那个他(我?)对我说,写作到了后来,其实才明白只不过是对生活做了一番剪辑而已。他(我?)说,生活不是写作的全部,但是写作的全部却都是生活。   ——我愈来愈不理解生活,因为是太刻意的缘故。   他(我?)与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自百般无聊。我在读诗人的书贴《滨州人文风物名记》。在琐碎与细小之间,是或淡或浓的墨色风物、人文;在规矩与非规矩之间,是我无法说出的东西,潜于我心。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文字。自去年始,每每下笔,常常不知何以开端,思来想去,总是很苦,至于无聊。记得去年秋中,在沾化,与诗人说到了几个当前的作家。我与他说的是无锡作家黑陶。我觉得黑陶属文的起首好像无来由,但总给人以深切,那是一种信手拈来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读书法。   可以想象,颜真卿面对亲人、战友颜杲卿、颜季明的尸骨,悲愤难抑,搦笔和墨,以情驭笔,涂涂抹抹之间,写下了《祭侄赠赞善大夫季明文》。   我知道,我不能够。一个诚挚的朋友经常以做作刺我,这令我很不自在,有时也烦其多舌。读《祭侄文》,略悟文字所在。   《祭侄文》全文234字,多处涂抹,乃唐人书法草稿,后为元人鲜于枢称为“天下第二行书”,与《兰亭序》齐名。   我知道,我不能够,因为我已经远离了孩子时期,失却了稚子之情怀。   我也知道,我不能够,是因为我还没有老。当一个人老了的时候,铅华洗尽,诸般物象自在眼中,一是一,二是二,如老僧入定,早已明了、简洁。   我不与人交谈,我不知道与他们说什么。想起阮籍的“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那是晋人高格,为我所不能。   看一些书:《中国文化史》——寻找里面细碎的东西;《国宝档案》——随便翻翻;《通俗天文学》——译者金克木,以前看过金的《蜗角古今谈》,很喜欢,这次却是源于去冬的《时间简史》,那是一个广阔的空间;《我和艺术》——喜欢里面的几篇文字,如《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文心雕龙》——我一直是在老和尚念经般地在内心里诵读,想起晋人陶潜的“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意会,便欣然忘食”,乃至理......搅在一起,终究是乱了头绪。   为了找资料,给诗人打电话,手机停机,座机空号。   写下的文字,改了又改,好像是在做一件永远没有结果的事情。   怅然意生。诸事良苦之际,于《祭侄文稿》前,心有所动。   后来者某某,丁亥年夏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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