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阁 楼

野 游 　　记起那原野上，我们在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里
　　去挖掘春天的芽根,记起闻到的无遮拦的食物香味 　　野鸭呱呱飞起，落在浅水池塘，夕阳埋到水中的那一半
　　一股股的拱向天上的另一半，野鸭又把它扑倒水里 　　 这应是第一场春游，田野复苏了气息。我躺在草地上望着灰白天色，听不见鸟鸣，只有几只风筝飘着，仿佛拉扯起地皮要远游。在这午后的操场上，枯草拨拉出的风声有时舒缓，有时焦躁不宁。 阁 楼 　　阁楼、书房、与窗沿平头的树、鸟雀，水塘、小路、野花、飞奔的女孩。 　　他卧在沙发里遥想着这些，火车自窗沿下隆隆驶过，留下一声声悠远的长笛。树头攒动，一支迅猛的风带动了附近的植物，野草石头以上的部分摇晃着，向北面倾斜，而那些铁轨下的石头被风磨成光滑的样子近似水边的鹅卵石，风的手掌抚摸过，一切热闹起来，追逐着它，有些叶子不小心跌进水塘里，几片顽强的叶子在水面上仍抓着的风的衣衫，滑翔在水路上。阁楼高高在上，尽收贫民区这一带的屋顶，各种形状的太阳能热水器反射出柔弱的阳光，像一千面、一万面镜子铺满了……楼顶是阳光的海洋。他看见城市最高的风景，几万亩水田样的风景。 　　最轻的风穿堂而过，风沉重的那一部分沿着楼群的根基打转，一批风对着阁楼所在的建筑发出进攻的号叫：呜呜，它的轻锐部队爬上云梯，从窗户口窗堂而过。吹乱了书桌上一本压着笔墨的稿纸，纸页碎碎的微响，像有人踩在刚离开树干的枯黄落叶上、像一群窃窃的鼠。他仍沉在沙发里，头埋在衣领里，仔细听着过路的风的脚步声。哐当一声巨响，刺绣从墙壁上跳下来，摔倒在墙跟的茶几上，玻璃纷争着离开了木框，刺绣柔软的搭在茶几受到 水果盘旁，它池塘部分由于果盘垫着而突兀起来，像是一泉冒着水的井，细密的针脚铺盖着茶几，他从沙发里冲出来，站在风中对着一片碎玻璃下的刺绣发呆，完了，他想。爱护刺绣像爱护蝶的誓言已经没了吸引力，刺绣碎了玻璃框，一片片的玻璃的尖刺进了刺绣里，犹如刺进蝶的失望和怪嗔里。 　　他从碎玻璃堆里抽出刺绣，轻轻弹掉上面的玻璃针、条，把它平铺在书桌上，清冷的月华洒在桌面上，刺绣里的池塘和阁楼顿时弥漫出一层奇异的光，它淡淡的蓝和浅浅的亮光多像那个等待蝶的小屋时光，他叹息又叹息。……蝶推开木门，抱住他，潮潮的棉布衣衫有股清香向他袭来，蝶神秘的说：我在绣一副画，等完工了我就送给你，你要爱惜它，那是我和我的心意。……他站在月华下望着万亩水玻璃的城市，高高的阁楼上，一颗离的很近的星差点就掉进了他的书房里。刺绣碎了，蝶还没有走来，他焦急的想办法收拾残局。月华无声，书页哗哗作响，他遥望着那条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铁轨，陷入无限的遐思中…… 　　整个刺绣是一颗甜美而微笑着的少女的脸，所以它上面的蓝天、草坪、楼群都只是恬静的候着，而这张脸、从墙壁跳出来的嘴巴，正平铺在接近那轮细月的地方，它吹气如兰，一张白玉兰颜色的嘴巴在高高的阁楼上，对着远处的铁轨，仿佛在深情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