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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马儿啊你慢些走

2020-11-12叙事散文禾源

马儿啊你慢些走“晨里溜,日里饮,夜里饲,这既是马的习性,也我们牧民的劳动习惯。迎太阳挥鞭策马,马鬃如旗,几刻钟的溜达,马有精神人也精神,提马灯夜里添料,马儿静心细嚼,拍拍马的脖子,人宽心入眠,溜须拍马的确是牧马的好方法。”这是在柴达木盆地
马儿啊你慢些走   “晨里溜,日里饮,夜里饲,这既是马的习性,也我们牧民的劳动习惯。迎太阳挥鞭策马,马鬃如旗,几刻钟的溜达,马有精神人也精神,提马灯夜里添料,马儿静心细嚼,拍拍马的脖子,人宽心入眠,溜须拍马的确是牧马的好方法。”这是在柴达木盆地最西边茫崖镇的一位牧民给我讲述的牧马之道。
  牧民叫阿布吉旦,是蒙古人,一身铁质,再加近一米八的个头,让我想起铁木真的力量,马的力量。我拍着他黝黑放光铁塔式的身膀,说了声:“兄弟,你骑上马,你的马儿一定溜的不快。”他仰天哈哈笑了起来。“是的,是的!不过我已经六七年没溜马了。”
  骏马、神鹰,草原上的云,草原上的影,草原上的灵魂。牧民离开马,这意味着什么?
  牛羊随着牧民的鞭子一个个草场转移,牧民则追着草色赶着牛羊而辗转,草又凭水和季节青黄交替。只要有白云,草地,星星,萤光的地方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家。于是一马当先,牛车拖蓬,驼铃声声,晃晃悠悠,这就是游牧人。羊儿啃着草,牧人喝着酒,羊儿饱了,牧人也就醉了。羊儿咩咩叫着,牧人则豪情万丈唱着。羊儿进栏,牧人扒在马背上去追月亮。牧人能离开马吗?
  “如今不是这样的生活节奏,至少茫崖镇几十户牧民不是这样。放弃了马,用上越野车,不是我们的意愿,但,是我们的选择。”阿布吉旦还说:“你从花土沟一路而来,路边情景看了不少吧,草原退减,盐碱地增加,羊儿要填饱肚子,不仅啃得时间长,辗转的地盘要更大更多,游牧人的日子马儿驮不起了,这越野车跑的快,也不怕风沙,装的东西多,只要有足够的油量,不愁饲料不愁无水饮马。”
  从花土沟到阿布吉旦的牧区有四十多公里,车子扬沙而行,一路见到的是枯黄草地,黑白相杂的盐碱地,让我在实际中读懂了:“春风不度玉门关”诗句的描绘,从心里小觑“春雨贵如油”的小家子气。感叹“死海不死”一文中的死字在这里的含义。就因为没有温湿的春风,没有春雨,没有清清的淡水河,草场慢慢沙化和退减,就阿布吉旦所处茫崖牧区在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里,草场面积从九十年代末的300多万亩,缩减到目前150万亩,这150万亩的草地,也不是绿草茵茵,而是枯黄稀疏。这样的草地,守不住生灵,等不来春风。马喜欢踩着绿地追着白云而驰骋,这里自然也就守不住马的灵魂。
  牧区,若不是先入为主,会以为这里是特种部队集训基地。四野是善未返青的枯黄草场,一条沙色盐水河七弯八曲地流淌着,草场中稀疏散布着低矮的土屋或砖墙屋,屋前停着吉普车或越野车,不见一个人影,那里像牧民的家园。
  阿布吉旦用一位牧民的故事,寻找着溜马的日子,召唤着马的灵魂。
  “三年前,冬天的一夜晚,寒月照得特亮,这样的夜晚我们牧民常睡不着,总是看看羊圈,堵塞风口,而后拿壶酒随心喝上几口,听听风声,听听狼嚎,动情时扔些过不了冬的死羊给狼群。那位牧民就是喜欢喝酒,他提着肉到过河的一户家里喝,老婆叫他开车去,他说不开车,喝醉了就不回来,喝酒开车没意思。他是喝醉了,他想回来,可他走不回家,醉倒在半路,被冻死在离家只有一公里许的草地中。要是都像当年一样,出门骑马,一定不会就这样冻死,游牧人只要到了马背上,无论多醉,他的马一定会把他驮到家。汽车只是铁,无论怎么侍候它,它永不通人性。”
  阿布吉旦的故事,让我随吟:“醉卧草地独自眠,魂骑老马上天山。”牧人怎么能无马呢?
  阿布吉旦感慨万千,说:“自酿的酒啊自己喝,80年代时我们还是骑马放牧,那段日子我们过得踏实,春风中可以看着马儿调情,夏日里骑马追云,冬季里还可以趋骑围猎,喝喝酒。只可惜 90年代初,无计划,无节制的放牧,几年下来,我们有了钱,可没了草场,有了车,可没了马。再这样下去大概有一天也就没有了羊,只好开着车离开这里,去寻找有马的地方。”
  我喝下阿布吉旦递上的茶,茶是地道蒙古减脂茶,纯正牧民之味,看着阿布吉旦,对着草场,我真想大声附风而喊:马儿啊你就慢些走吧! 2007、7、20日于听月轩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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