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从巴西回家

最后的早餐

展会结束的那个晚上，我总算睡了个囫囵觉，不知道是该归功于终于倒过来的时差，还是无事一身轻的放松。回程机票是晚上九点的，这意味着我们在巴西的最后一天，可以自由安排，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福利吧。同行的同事计划去市中心，逛逛那里的几个景点，顺便到购物街买点东西。叶子和天天不在身边，我对游玩着实提不起兴趣，于是没有陪他，而是各玩各的。约好了下午四点酒店碰头，一起打车去机场。舒服地睡到八点，然后在床上腻歪到九点才起床洗漱，整理了一下行李，十点多下楼去吃那顿整整一周都没有任何变化的早餐。想着这是最后一顿免费早餐了，我吃饱喝足后，又硬挺着倒进去一杯咖啡。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但是巴西这东西挺有名的，临走尝尝，确实挺好。当然，我的评价并不值得参考，因为我不懂咖啡，除了饺子和猪头肉，我懂的食物本也不多。回房间又躺了会儿，关爱一下把吃奶的地儿都塞满了的肚子，然后拎着行李箱下楼结账。存箱子时，却又偶遇了我同事，原来他也没急着出去逛。

购物中心
酒店到地铁站的班车每五十分钟一班，我俩都上了11点半那辆。上车时，他跟司机说“妹特落”，好吧，圣保罗这边对地铁的发音就是这样。车上就我们俩人，司机先到地铁站，把他放下，而我，则是去班车的终点站，当地一家购物中心。跟国内动辄四五层的购物中心不同，圣保罗这家就只有两层，严格来说，其实就一层，二层是游戏区。所有的商店和餐厅都平铺在一层，然后外面还有一个占地面积同样大的停车场，我猜，当地地皮并不贵。书店、眼镜店、药店、餐厅和咖啡厅、服装店和鞋店，跟国内的也没什么不同。价格嘛，跟上海市区那些商场的也类似。人气不算很旺，我坐在中庭长椅上，边蹭着免费网络跟国内的朋友扯淡，边打望来往的巴西美女。眼看奔四了，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还没彻底变老的，也就剩还愿意看几眼美女了。其他的，世界那么大，就那么大吧。倒也有几个不错的，可惜，身上有纹身。虽说这种时尚当年宋朝也流行过，比如九纹龙，但我还是喜欢不起来。当然，那是现在，小时候咱也很潮的，左胳膊擎天柱，右胳膊孙悟空，贴画贴上去的那种。

逛菜市场
在购物中心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唯一看上眼的，是一套美人鱼式样的蓝色裙子，可惜，天天穿不合适。一点钟，溜达到边上的菜市场，这边倒是人声鼎沸。国内有的蔬菜，很多这边也有，比如大白菜、胡萝卜、水萝卜、菜花、西红柿、土豆、洋葱和大蒜。价格嘛，跟国内差不多吧。只是没见到卖活鱼的，都是一条条整齐码放在冰块上的死鱼。鱼和肉的价格，比国内就便宜很多了，带点骨头的猪肉，一公斤是17块人民币。我买了一大块刚出炉的烤排骨和一条烤鸭腿，折合人民币也就17块钱，很好地过了一把这几天没敞开了吃肉的瘾。味道也不错，排骨略微有点咸。本想来碗米饭的，倒是也有，透明塑料盒里装着的热乎米饭，240g，也就是一小碗吧，要人民币8块。直到我吃饱了走人，也没见有人买。吃饱了，到路边摊头买了杯不知道什么水果的果汁，边喝边逛，看到有几个孩子在踢球，然后才想起来，我这是在巴西，足球王国，罗纳尔多的家乡。高中和大学那会儿酷爱足球，不是爱踢，而是爱看。2000年欧冠，为了看球，同学不惜偷拉了根线到宿舍里，这个，当然，对自动化专业的我们不算事儿。后来，随着大小罗那批人相继退役，也就不看球了，知道C罗和梅西，仅此而已。

免税店与消费
从酒店打车去机场，只花了86里亚尔，然后我们意识到，来程是被那司机宰了，他收了我们120。同事飞回他在加拿大的家，航班在2号航站楼，而我在3号。美航的地勤很漂亮，热情地帮我换了靠窗的位子，拎着行李过海关安检，都很顺利，也没怎么排队。进去就是一溜儿免税店，同样的“小男孩”巧克力，免税店价格是超市价格的三四倍。果然，发展中国家的机场店，都是类似的。啥也没买，上飞机飞了十来个小时，到达拉斯。这边的免税店价格就比圣保罗合适很多，只是我仍然什么也没买。往常会在免税店给叶子买化妆品或者买件便宜首饰，这次她叮嘱了都不要，其他的，要么买不起，要么瞧不上。至于包，机场免税店的，通常不如市区商场的价格实惠。按时间说该有点饿了，但并没有，可能太累了吧，影响胃口。遇到这种情况，很多人都是喝杯咖啡，解乏和充饥两用。我不喝咖啡，就有点为难了，所以，干脆起来转转，希望自己能更饿一点，好去吃饭。路过几个餐厅，里面吃饭的白人黑人都挺多，唯独华人面孔少，但机场候机的华人面孔并不少。我不知道，是因为华人更节俭，还是更穷。其实美国机场的餐饮价格，不算黑。

奇迹的突破
坐在达拉斯机场的候机厅里，对着硕大的窗户，一边看着窗外飞机起降，一边等待天亮。早上九点开始登机，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两小时后醒来，边上姐姐，或者是妹妹，说刚才发吃的了，她替我收下放进了座位前面的袋子里。打开，是一包小点心，油炸的面食，加了糖和盐。百无聊赖，自然还是看电影，机载电视上的中文电影几乎都看完了，这次看的是一个名为《奇迹的突破》的美国影片。它有中文字幕的，没字幕的英语电影，我如今看起来还是累。片子讲了一个很感人的母爱故事，一对美国夫妇收养的危地马拉男孩掉进了冰窟窿，二十分钟后救出来了，所有人都觉得孩子没戏了的时候，当娘的坚持抢救，然后奇迹降临了。让我感动的却不是母爱，而是里面有一个镜头，是全体学生起立宣誓拥护美利坚合众国和国旗。字幕上显示是“效忠誓言”，我记得曾经百度过，说是全美一半多的州，都要求所有公立学校的学生课堂上如此宣誓。当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美国？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美国电影里看到“效忠宣誓”的镜头。嗯，那里面还有摇滚歌手在教堂用摇滚乐的形式歌颂主的片段。

翅尖上的月亮
飞机上有WIFI，第一次见到WIFI标志，我很开心，连接的时候发现不是免费的，要12美金两小时。我没买，倒也不全是不舍得，也想顺便让自己离开一下手机。只是，还是会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看，屏幕左上方，显示日期的地方有一个小月亮，右上方则是代表飞行模式的小飞机。月亮、飞机，恰好跟我当时的境遇一样。只是，手机上那个是下弦月，而窗外是一轮圆月。月亮在机翼的斜上方，不大，射出冷艳的蓝光。我用手机给它拍了张照片，有趣的是，整个画面拍出来确实梦幻般的粉红色。我不知道是手机的问题，还是我眼睛的问题，怎么会差异如此之大。没有网络校准的手机时钟还在傻乎乎地走着，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6：54分，这该是它按照达拉斯的时间走出来的。从我等级启动飞行模式开始，它就把时区固执地定格在那里了。“我们，已经不在达拉斯了。”我很想提醒它，就像当年父母去世，我离开家时，提醒那个不愿意相信的自己。这又是一段跨越日界线的飞行，如果说从北京飞往达拉斯，是穿梭回过去，那么达拉斯飞往北京，则是在追赶时间，是在跟时间赛跑。浦东机场降落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追上了。 河蚌赌徒 2019年9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