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洗脸记

　。　 我是个顽固的人，对时兴的洗脸、洗脚之类的东西，心下并不恭维。 　　平日在家洗脸，喜欢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洗，水质清澈如玉，毛巾厚实柔软，水过三巡，痛快而彻底。 　　那日一时来劲，依然与同事在某美容院开了张卡，开卡那刻，心里很豁亮，有很明朗的怀疑：我能坚持多久，来此“享受”洗脸之福？ 　　倒不是我做事龙头蛇尾，也不是我迂腐不懂享受，实在是对洗脸，有抵触的情绪。 　　开卡后不久，心血来潮，邀了一姐妹上美容院去，老板娘殷勤有加，我们俩受宠若惊—她偏心，帮我们美容的两位员工，她说，技术是最娴熟的。 　　我闭上眼，由着她轻揉慢搓，工序一道一道地上来，洗脸、敷脸、按摩、修眉。音乐一遍一遍地听着，轻柔而煽情，一如老板娘当初的说唱。 　　面膜冰凉地敷了上来，有淡淡的清香，据说是植物的精华素，还有羊胎素，营养无比，滋润无比，听着听着，突然感觉自己“艳福”真不浅，居然可以有街边烧烤摊主可能没有的高品位生活。更有那农村女子望尘莫及的隔世希翼。所以闭着的眼里，分明有优越的东西在闪烁。 　　那训练有素的美容小姐，见我闭眼进了角色，便不失时机地在一旁吹风，说我如何天生丽质，如何细皮嫩肉，如何白里透红，如果继续保养，又将如何容颜永驻。好像我是西施再生，她是观音再世。虽然我对美言，向来有很准的判断力和很强的免疫力，可还是不免在九宵、在云天！乐不可支地在飘，仙女似的。于是天花乱坠一阵，满屋馨香一片。 　　接下来，趁着面膜未干，她给我按摩起来，左甩甩、右晃晃，差点没把我的双手弄成脱臼。拍拍肩，挤挤腰，弄得我心里一阵难受，我修养好，不表态，其实是怕她骂我老土。怕她看见敷着面膜的脸也会“刷”的一下变红，所以静静地受用着。最后按摩大腿了，她弄得我痒痒的，实在忍不住了，就吃吃地笑了出来。身子怕也有些扭动吧。她赶紧问：“你是少有按摩吧？”我说：“可能吧。”心里却想：这样按法，有几个不给你弄笑？ 　　快两个小时了，终于卸了装，睁开浮肿的眼，我看见身边的顾客正在步我后尘，她也象我刚才那般，已在九霄漫游。员工忙进忙出的端着水：袖珍的盆，袖珍的帕子，袖珍的美容产品；慢慢的抹，慢慢的搓，慢慢的闲聊；音乐还是轻轻地环绕，还是一如老板娘美妙的莺语，只是盆里的水少得可怜，浊浊的，有恶心的感觉；帕子也在重复使用，怕怕的，有与人共物的不愿，如果我的前任有皮肤病的话，我难逃被染啊！ 　　仔细端详打磨过的脸，第一感觉是净得异常，值得怀疑的异常，泛着平日里没有的光芒，脸儿在镜子前来回地转，象另一面镜子，在与真镜子对着晃。我忽地惊恐起来，这张熟悉的脸，怎么一下陌生起来？白得没本真，白得让我怕！ 　　老板娘划了卡，过来讨好我：姐姐真是漂亮多了，脸庞白白的，眉毛弯弯的，毛孔细细的，真该多来护理了。我话不由衷地应了几句，不知她听没听出我心里的恐慌，只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有因虚伪而来的红润，在晚风中肆意飘荡。 　　突然想起鲁豫的话：脸就一张，还是自己洗的好。 　　回到家来，玩弄手中的卡，兀自在问：这张美容卡，如何打发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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