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丰 碑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2006年4月，笔者有幸造访了位于云南祥云县云南驿镇茶马古道遗址内的飞虎队纪念馆，再次重温了飞虎军援华抗日的历史岁月。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中国人民殊死抗战，相持数年，抗战更加陷入艰难境地。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为减轻自己在太平洋战区的巨大压力，美国政府开始大力向中国提供军援。1941年7月10日，第一批美军志愿人员由旧金山启程前往中国。第二批人员于同年11月来华。1942年7月，美国宣布将成立于1941年8月的由退役和预备役美国飞行员组成的、已在中国上空抗击日军的“美国志愿飞行队”纳入美国陆军航空队序列。由陈纳德将军指挥的这支“志愿队”被正式改编为美国陆军第10航空队第23战斗机大队。这支以飞虎作为标志，在战斗机发动机外罩上绘有虎鲨凶狠的眼睛和一排雪白利齿的飞行队，习惯上被人们唤作“飞虎队”。 　　1942年3月，日军攻占缅甸并侵入云南西部，切断了被称为“中国最后一条陆路输血线”的滇缅公路。1942年5月，中美两国共同开辟了从印度到中国的空中通道，这就是飞越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从印度东北部阿萨姆邦汀江到云南的战略物资运输空中航线——驼峰航线。驼峰航线是世界航空史和军事史上最为艰险的空中战略运输线，恶劣的气候以及强气流,低气压和经常发生的冰雹,霜冻,使飞机在飞行中随时都有坠毁和撞山的危险,飞机失事率高得惊人,因此它又被称为“死亡航线”。这条航线的老飞行员给这条撒着战友飞机残骸的山谷起了个冰冷的金属名字———“铝谷”。 在从1942年5月到1945年8月的3年多时间里,在这条航线上坠毁和失踪的飞机就达到609架,牺牲和失踪的飞行员达到1500多名。就是这条代价惨重的航线，在抗日战争期间,共向中国输送了80多万吨战略物资，为中国人民最终赢得抗战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当时的祥云云南驿机场,是驼峰航线抵达终点昆明之前的必经重镇，有许多飞虎队官兵在此驻守,担负着保卫机场和为运输机护航的任务。 　　走进飞虎队纪念馆，在靠左的一间小房间里，靠墙立着一块陈旧的门板。这块门板，承载着一个温暖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曾躺在这块门板上被人们送医抢救的莫尼中尉，被祥云人民数十年来不断地传颂。 　　抗战时期，作为飞虎队P-40战斗机飞行员的莫尼中尉，和战友们一道驻守在祥云县城附近的云南驿机场。由于美军在机场附近都建立了防空情报网，“飞虎队”的飞机几乎每次都能在日军飞机来袭之前升空接战，所以整个抗战期间,飞虎队很少有飞机被敌人摧毁在地面。 　　1942年12月26日，在战斗机的护航下，日军大批轰炸机袭击云南驿机场。莫尼中尉和他的战友们接到警报，奉命驾机升空迎敌。
　　莫尼驾驶他的P-40飞机冲入日军机群，与敌人的护航机展开激战。他在击中一架敌机，眼看着它拖着滚滚的黑烟俯冲下坠之后，猛然发现另一架日机朝他迎面凶猛地冲来。这时，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若采取规避动作，将会使自己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在这危急关头，莫尼中尉毅然决然地驾驶战鹰，撞向敌机。敌机的左机翼被撞断，打着滚坠向地面。 莫尼中尉的战机也燃起了火，急速向下滑坠着。他向下张望，看到飞机下面就是他熟悉的祥云县城。当时，城里居住着成千上万的百姓，空战发生时，不少人干脆就站在大街小巷仰头观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P-40战斗机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快地冲向地面，为了不伤害下面的民众，莫尼中尉没有弃机跳伞，而是顽强地控制着飞机，使它驶出县城空域后才跳出了飞机。
　　不少当地人目睹了这一令人心碎的情景——当那架飞机在县城后山轰然爆炸时，已经失去了跳伞必要高度的莫尼中尉，拖着他那还没有完全打开的降落伞，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在狂风的吹拂下，降落伞又将已失去知觉的莫尼中尉拖拽出了几百米远。
　　祥云民众纷纷跑向莫尼中尉，七手八脚地用一块门板抬起已全身血肉模糊的莫尼，急急地送往城中抢救。当地名医董济元先生拿出了包括进口药在内的疗伤好药全力救治这位年轻的美国飞行员。然而，莫尼中尉的伤势毕竟太重了，当天晚上，当人们还在谈论着他舍身救护当地民众的壮举时，莫尼中尉永远地闭上了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平日笑容灿烂的美国小伙子莫尼中尉舍身拯救祥云城的壮举，深深地感动了当地民众，人们纷纷自发地捐款捐物，厚葬这位美国飞行员，并决定为他建立一个永久性的纪念碑。5个月后，“美国空军莫尼中尉殉职纪念标”落成，祥云当地军民和美国军方驻华成员出席了隆重而肃穆的纪念碑落成仪式。 　　抗战胜利后，莫尼中尉的英名又被镌刻在国民政府航空署在南京紫金山脚下修建的“航空烈士墓”陵园内的墓碑上，与众多的中国、美国、苏联空军烈士一起,接受人们的凭吊。 　　在飞虎队纪念馆的楼上，挂着一幅莫尼中尉的照片。照片被襄在镜框里，照片上的莫尼中尉一身戎装,笑容灿烂，双眼远视前方。他是那样地年轻！ 　　在纪念馆内，有用沙布置的当年的云南驿机场军事示意图。飞虎队员们曾用过的头盔、军刀、皮带、水壶，穿越了历史的峰烟，静静地躺在纪念馆里，向人们诉说着那一段不能忘怀的岁月。从志愿队第一次空战到抗战胜利，飞虎队大小在云南作战几十次。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飞虎队”共击落、击毁敌机2600多架，而自己损失568架，炸沉和炸伤223万吨敌人商船，44艘军舰，13000艘100吨以下的内河船只，击毙日军66700人，摧毁了573座桥梁，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美国援华空军牺牲的人数，根据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的英名碑，首批刻上名字的美国军人有2186名。 　　在云南驿机场附近的宽阔坪地上，停着几架鲨鱼嘴飞机模型，有的飞机模型上面还印着飞行员的照片。当年飞虎军与当地军民一起铺筑的云南驿机场，如今安在。历史已经过去了６０年，留给人们的是一份不泯的记忆。
　　　
　　在县城里的“莫尼中尉殉职纪念标”我没能去看。然而，一如它竖在祥云人民的心里一样，这座丰碑也牢牢地竖在了我的心里，竖在了许许多多中国人的心里。莫尼中尉的故事与陈纳德将军、与他的许许多多的战友们的故事一起，与他们英勇的作战经历一起，在中国人民的心中，留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飞虎队浩气长在，你们将留在历史的记忆里，留在中国人民的心里。